房東一臉受辱的表情,憤憤地甩開泡泡的手,不過倒是沒有說什麼傷害我幼小心靈的狠話。
我趕緊皮笑肉不笑地推辭道:“萬萬使不得呀!”
“怎麼又使不得了?你幫過我們,現在,我們回饋你的時候到了!大咪姐,你千萬別客氣!”泡泡說。
“我必須得客氣客氣!哦,他明天友情客串去我公司裝個天花亂墜情比金堅,後天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直飛大洋彼岸音訊全無,這是男朋友遊街嗎,這分明是曇花一現回光返照!”我拍著桌子憤憤道。
“有道理……咦,怎麼你喝醉了還這麼睿智?”泡泡狐疑地問。
我的媽,差點因為太有智慧而破壞了我天人合一、行雲流水的表演。
我渾身一顫,民間影後再度上身,Cosplay初見時的犀利姐,腳踏地手捶桌,很有節奏地撒著酒瘋:“我要回嘎(家),我要回嘎(家)!我今天晚上要給你們一起碎(睡)!三小同歡,一起碎(睡)!”
泡泡拽了拽房東的衣袖,說:“怎麼辦,她好像又想起來自己喝醉了。”
房東不說話,站在那裏貌似還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突然一個高兒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一邊往一門框之隔的沙發上袋鼠跳,一邊扯著自己的外套奔放地說:“哎呀媽呀,隨意門!我到家了!這不是我的床嗎?這不是‘你媽貴姓’嗎?姓啊……”
泡泡不忍再看,把頭扭向一邊。
房東也怕長針眼,趕緊對著門口大聲喊道:“服務員!”
門口待命的服務員早憋不住了,齊刷刷地衝了進來,均為民間影後的表演深深折服,呆若木雞。
“結賬!”房東一邊往外走,一邊頭也不回地說,“幫忙把她抬到車上。”
房東開車,泡泡坐副駕駛座上,我一個人橫亙在後座上假裝累極而眠。
我心裏直哆嗦,腹誹道:你個死房東,明明你也沒少喝,還開什麼車。
我的媽呀,似乎開的速度還不慢呢,我橫臥在這裏,連個安全帶也沒有辦法係。要不要把頭頂那個拉出來係到脖子上呢?一刹車不會勒死我吧?
交警呢?都去哪兒了?一點兒正事也沒有,還不攔他,對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也太不負責了吧!
四個圈呀,雖然這是我最後一次臨幸你,但是你不要鬧情緒,你的氣囊可一定要該出手時就出手啊!
我閉著眼睛思緒各種亂飛。
各種神明保佑,十多分鍾後,我們安全地回到了家。
車子停在了地下車庫,房東和泡泡下了車,為了保持表演的連貫性,我則繼續躺在那裏裝死。我很有心計地眯縫著眼睛,勉強能看見人影。
影影綽綽地看見泡泡打開後門,小聲對旁邊的房東說:“還睡著呢,怎麼辦?”
旁邊的人想了想,果斷道:“拖!”
我心裏一驚,下意識就想用手護住衣領,才反應過來此拖非彼脫。
房東和泡泡一人拽著我的一隻腳,像拖半扇豬肉一樣把我從汽車後座上拖了大半出來。然後泡泡伸手把我給扶著坐了起來。
我以一塊臭肉的姿勢癱坐在後座上,頭靠在汽車後門側,心想,這倆沒人性的小王八蛋不會想一人一隻腳一路車庫電梯走廊地給我拖到家吧!而且還極有可能讓我臉朝下。
正在這時,泡泡也發出了相同的疑問:“咱們怎麼給她弄上去啊?”
廢話,當然是背呀!我心說,要不我犧牲一下,公主抱也行。
房東安靜了片刻,似乎在想招兒。然後他又一次果斷地說:“叫醒她!”
我心裏罵道,你還可以再科幻一點兒,我喝茫了好不好,沒有神智了好不好,還叫醒她?我這麼頭腦清醒,用不用我給你們倒背九九乘法表啊?
泡泡言聽計從地“哦”了一聲,伏身在我耳邊,催眠一樣叫道:“大咪姐,大咪姐?到家了,大咪姐,醒一醒啊大咪姐。”
回應他的是我極有個性的標誌——鼾聲。
“她睡死過去了。”泡泡召喚了幾分鍾,無奈地對房東說。
然而讓我始料不及的是,房東停頓了一會兒,居然使出了宇宙中最不要臉的殺手鐧。
“算了,讓她今晚就在車裏睡吧。”房東很自然地說,自然得就好像麵對的真的是冷凍的半扇豬。
“太好嘍,我晚上可以睡她房間了,我惦記她那男寵‘你媽貴姓’不是一天兩天了。”泡泡歡快地說。
我刷地一下睜開雙眼,去你的戛納金馬奧斯卡,老娘罷演了!
我雙手憤憤地推開還擋在車門口的房東和泡泡,一步跨下車,拽過後座上的包,對著泡泡的麵門口沫橫飛地“呸”了一聲:“你以後隻演太監!”
然後我就頭也不回地往電梯門奔去。
泡泡緊隨我後,可勁兒地問:“大咪姐,你是酒醒,還是詐屍,還是夢遊啊?”
我三步兩步跑進電梯,摁了關閉鍵。為了“你媽貴姓”,我必須要比太醫泡先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