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看穿齷齪心事,尷尬地衝他笑笑,雙手奉上了自己的鑰匙,略表誠意。
司機小哥拉著長臉,背著泡泡飛奔而去。
我坐在車上,看守著這一對老板醉漢。
回頭看看,倆人一人靠著一邊窗戶,伯父鼾聲四起,房東靜音沉寂。
司機小哥很快回來了,二話不說又來扛房東。
房東顯然比人事不知的泡泡要好一點兒,最起碼他在被扛起的瞬間還睜開眼睛看了看周圍,還吐字不清地咕噥了一句什麼。
房東被扛走之後,車裏隻剩下我跟伯父了。
我打了個哈欠,揉著太陽穴閉目養神。
“大咪啊!”他伯父的鼾聲戛然而止,突然很驚悚地在後座開腔了。
我刷地睜開眼睛,回頭看去,正跟伯父炯炯有神地來了個對眼。
我還以為他說夢話了,現在看來貌似是回光返照。
“您醒了,嚇我一跳。”我說。
“明天去送他!”他伯父命令道。
“我最近請假太多,不好再請了。”我說。
“這理由不成立!”他伯父顯露出了為人老板所必有的專製一麵。
“再請,我老板就要把我給開除了。”我為難地說。
“開了更好!”他伯父道。
我無力地看著他,這什麼素質啊。
“開了你來我公司上班,職位薪水隨你挑。”他伯父被酒精催得豪情萬丈。
我在心裏對自己說,趙大咪啊,一切醉話都是浮雲,都是垃圾,都是……
“大咪!”他伯父叫道。你們為什麼總愛把我接在垃圾的後麵,這難道已經是共識了嗎?
“你必須來。”伯父停了一會兒,說,“李程讓我跟你說,你不送他,他就不走了。”
我又不是職業送終的,你愛走不走,我還怕你陰魂不散不成。
我繼續揉著太陽穴,默不作聲。
“你這孩子心軟,我知道你一定會去的。”他伯父總結陳詞道。
我剛想扭過頭去說我是不世出的麵黑心冷,後邊他伯父就如雷貫耳地鼾聲依舊了。
他伯父能一口真氣挺到現在,也不容易了。
這時司機小哥回來了,我拿回鑰匙,下車回家。
要說這司機小哥,還真是一個說到做到的好同誌,他果然沒把那兩塊臭肉堆在門口,而是給送到屋子裏去了。
我換好鞋子,鎖好門,穿過客廳進了房間,把包扔到床上,一開燈,我擦!
房東頭枕著他的姘頭“你媽貴姓”,睡得一身藿香正氣!
司機小哥啊,我記得我沒給你塞錢啊,你這是助人為樂送溫暖來了?但他是個同誌,我消費不起啊!
我走上去推了房東一把:“嘿,起來了,回你自己屋睡去!”
房東一動不動,睡得跟雕像一樣淡定。
我奮力地從他頭下拽出“你媽貴姓”,心疼地說:“都壓癟了。”(你媽貴姓:感動,淚奔!)
我像柔道隊員一樣“嗷”的一嗓子喊出來,兩手捏著“你媽貴姓”的兩條後腿,用它瘋狂地抽打著堅若磐石的房東。
“起來!別裝了!剛才在車上還睜眼還說話呢,你給我起來,滾!滾開啊!”我歇斯底裏地用“你媽貴姓”對房東一頓暴捶。(你媽貴姓:我的馬尾辮啊,我的齊劉海啊,我的強生美瞳啊,都甩不見了!趙大咪,你喪心病狂,你泯滅人性,你禽獸不如!)
我抽得“你媽貴姓”身形俱滅,抽得我自己汗流浹背,終於把房東抽翻了一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