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何旭的麵皮緊繃,示意他去看手裏金杯。
主仆兩個倒是十分默契的,隱晦的一個眼神交流,就是和殷述鄰席而坐的殷淮都沒發現破綻。
殷述默默的看了眼他拿在手裏的杯子。
那就是平時宮宴上會用的,很普通的金杯,裏麵酒水清冽,映著殿中燭火,悠悠蕩漾。
他隻是看著,然後,突然的就是目光略一深沉。
“殿下——”上位的首位上,殷紹還在慷慨激昂的說著什麼,何旭終是有些急了,低聲喚他。
殷述盯著那杯子,眼底光芒又再莫名的閃了閃,然後——
竟是唇角勾起一抹笑。
上麵殷紹說完了場麵話,一舉杯道:“朕敬眾卿一杯,望日後君臣和睦,我北狄皇朝盛世不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下麵群臣附和,九天震動。
有那麼一個瞬間,何旭幾乎就要忍不住的劈手搶過殷述手裏酒杯的,但卻被他以一個眼神製止。
何旭咬著牙,眼見著他若無其事的將一杯酒給仰頭飲盡。
場中宴會已開席,場麵正要熱鬧起來,有宮婢上來給每桌續酒,然後突然淒厲的一聲尖叫響徹整個大殿。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紛紛循聲望去,卻見殷述居然撲倒在了桌子上,桌上酒水傾翻,跪在他幾案前麵的宮婢頂著一臉的黑血,整個人都嚇傻了。
“殿下!”何旭低吼一聲,趕忙上前去扶起殷述,先是看了眼他的麵色,然後二話不說的就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倒了藥丸給他強塞進嘴巴裏,又捏著他的下巴灌了一口茶水。
殷述已然是臉色鐵青,昏迷不醒。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再沒有人有心情飲宴,而且殷述這樣的身份,也不能將他拖下去掩飾太平。
殷紹黑了臉,徑自從座位上起身快走過來,“怎麼回事?小七怎麼了?”
“好像是中毒!”旁邊殷淮離得近,已經湊過來仔細查看了殷述的狀況,同樣也是黑了臉。
殷紹一記淩厲的眼波橫過去,旁邊捧著酒壺的婢女哇的一聲就又大哭了起來,扔了酒壺,趴在地上磕頭,“皇上饒命!不是奴婢——奴婢_奴婢什麼都不知道!我——我——”
說著,到底也還是覺得恐懼,隻是不住的磕頭。
“太醫呢!”殷紹冷聲道:“快傳太醫!”
這殿中本來就有太醫列席,隻是座位排得靠近門口,聽了傳喚,馬上就有兩位太醫趕緊跑了過來。
他們進宮赴宴,肯定不會帶著藥箱和藥材,一位馬太醫一邊給殷述把脈,一邊吩咐內侍,“快去太醫院,取我的藥箱來。”
內侍不敢怠慢,一溜煙的跑了。
這時候,殷述這一席已經被裏三層外三層的人圍住了。
因為殷紹的臉色不好,也沒人敢公然議論什麼,殿中氣氛一時緊張又壓抑得叫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馬太醫卻是給殷述反反複複的把脈了好幾回,愣是一直沒吭聲。
劉太後從旁看得急了,忙道:“太醫,你有話說話,這孩子到底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