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工,怎麼辦?怎麼辦?”似乎是因為害怕,也或許是因為依戀,陳紅霞本能的將我的手拉得更緊了,似乎生怕一鬆手就會失去我的蹤影似的。
“還能怎麼辦,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們人多,又有武器,我們鬥不過他們的。”我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道。
“你們兩位,不是自己來的?”艙裏有些暗,隻在角落上亮了一盞昏黃的小燈泡,我們這才發現,在我們站著的對麵,竟然還有幾個人。
向我們問話的,是一個略有些豐潤的少婦,看著我們不安的樣子,一臉驚奇地看著我們。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們就在岸邊吹風,就被他們抓捕來了。”似乎看到還有其它人,陳紅霞也沒有剛才那麼緊張了,慌張地鬆開了我的胳膊,“怎麼,你們是自己上來的。”
“大妹子,不要害怕,說不定這還是好事呢,”少婦柔聲道,“他們隻負責走貨,不會殺人的,再說,殺了人肯定會有警察查他們,他們也不好做的。這船是到新加坡的,你們要是真的到了那裏,說不定還能比這裏過得好呢。
新加坡?這船居然是跑到新加坡的?我想不明白了,現在天朝敞開國門,隻要人家願意拿錢來買,咱什麼都能賣給人家:飛機大炮、輪船火車、武器彈藥、衣服鞋襪、或者石油稀土美女,咱有啥東西需要走私過去賣給人家。
再說了,現在可是21世紀了,天國的小民們在國內,隻要不是太懶,都能找份糊口的工作,為啥要鋌而走險,冒著偷渡的風險去所謂的新加坡尋找夢想,要說二三十年前還有可能,但在現在,這太不符合常理了。
好吧,既然到了船上,逃又逃不走,打也打不過。那就去看看吧,反正跟著他們,偷渡就偷渡,既然已經上了賊船,隻要我自己不做賊,他又能奈我何,我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是啊,大哥哥,我聽大姐說,那邊的工資比這邊高上一倍還多,就算掃個大街就能一個月賺到一兩萬,而且還不要加班,還沒有人打罵。我們到了那邊,一定能賺到很多的錢的,比這裏可是強多了。”這時我才發現,少婦的身邊,儼然還坐著一個梳著個小辮子的小姑娘,撲閃著大大的眼睛,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
她去打工?她最多就是高中生的樣子?這麼小的年紀,想什麼賺錢的事情?不過,我很快打住了這個念頭,天朝太多奇葩的事情了,這不是我該管的。
“我才不要去新加坡,我在這裏就行了,我…我就在這裏的工資,也夠花了,再說…”陳紅霞怔怔地望著,茫然地說著,可是看到我沒有說話,又打住了。
“這個,大家想法不同吧,各有各的想法,不說了,晚了,睡吧。”少婦訕訕地說。
場麵顯得有些難堪,大家都不說話了。
船似乎開始動了,就在這深夜的海麵,或許這是人最疲倦的時候,也是走私販們最喜歡的時刻。而陳紅霞看來以前沒有坐過船,有些站立不穩。
似乎是有些心不忍,少婦走到角落到,又開了一盞燈,艙裏又亮堂了一些,我們這才發現,在狹窄的艙室裏,擁擠的擺放了四張上下鋪的鋼架床,但這床確實夠窄,和火車上的臥鋪差不多了,而且就是一個光禿禿的木板,連席子就沒有一張,但在這夜的海上,能有個地方躺著,也不能奢望更多了。
“這個”,陳紅霞看著狹窄還有些髒兮兮的床板,麵露難色。咬了咬牙,還是掙紮著要爬到上鋪上去。
“大妹子,別挑了,上麵更髒,咱們四個人,下麵夠了。就咱們幾個,那些男人,都在另外的船艙裏。”少婦用大衣遮住的床上,有個人動了一下,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個少婦居然帶著個嬰兒來偷渡來的了。這年頭,在家裏啥不好,帶著這麼小的孩子來偷渡,我更加不能理解了。
我到四周找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能頂用的東西,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一包紙巾,聊勝於無的將床板擦了一下,招呼著陳紅霞躺了下來。
“謝謝你,”陳紅霞有些受寵若驚地說,緊張的坐了下來,又有些不放心的看著我,“你,你也休息吧。”
這小姑娘,沒想到這麼粘人,我隻得也一屁股坐在她旁邊的床板上,安慰她:“好了,我也困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小姑娘這才安心的躺了下來,可是我能感覺到,她在翻來覆去,好象很久都沒有睡著。
我雙手攏著後腦勺,努力的想要睡下,可不知道是喝了點酒,還是異處險境的緣故,怎麼也睡不著。
船在平穩飛速的行進著,透過窄小的窗子,偶爾可以看到幾絲亮火閃過,或許那是徹夜趕路的商船還是漁船,也或許它們和這條船一樣,在這黑夜裏,幹著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小孩子半夜不時會醒過來,少婦會不時爬起來,要麼給小孩子把尿,或者旁若無人的掀開衣服,給孩子喂奶。根本沒在乎還有我這個大男人就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