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那種東西有多虛偽。惡毒是什麼?真正見過黑暗的人,才知道惡毒能保護一個人!既然見過虛偽和背棄,那麼墮落成魔才是最好的結局!——百裏沫弦
沫弦狠狠地看回去:“除了那些不堪的東西,其他的我都可以接受!”
“不堪?”譽風走上來,將沫弦抱在懷裏,“在你的世界裏,最不堪的應該是你這具破敗的肉體吧。黑沫弦!你從一出生,就注定了你黑暗的人生。心苟無邪,既坐瞻於百裏。你以為改了名字,就能遠離那些不堪的回憶了麼?百裏?隻要你還帶著這肉體活著,就不可能遠離那些回憶。”
譽風鬆開沫弦的一霎那,沫弦全身無力的癱倒在地上。一道身影上來抱著她癱軟下來的身體:“百裏。”他站起來,看著譽風,上去抓住了譽風的衣領,“你不覺得,你做的很過分麼!百裏為你做了那麼多事,你還要這樣逼她。”
譽風冷冷看著眼前抓著自己衣領的男人,說出的話卻是告訴沫弦的:“你的下人就是這麼對待主子的?”
“洛子浩。”沫弦撐起身體站起來,艱難的似乎說話都要費很大的力氣,“放手。”洛子浩的手沒有動,她又說了一遍:“我叫你!放手!”
洛子浩的手又緊了緊,隨即終於鬆開。沫弦看著譽風,麵無表情,甚至沒有了恨意:“主上說的對,我就是不堪。我沒什麼可狡辯的,主上的意思,我明白了。”
譽風看了沫弦一眼,轉身離開。大門關上的一瞬間,沫弦靠著牆癱軟下來,抱住自己。
“你讓我成魔。你為什麼要救我,既讓我那樣不堪的活著,然後死掉不好麼?來世投胎做畜生就不會再受苦了。我每天拚命做事,就是為了忘掉。為什麼,你要在我快忘掉的時候,提醒我!”沫弦小聲的抱著自己低聲呢喃。
沫弦永遠不願意想起的過去,是她唯一的弱點。她其實比任何人都害怕肮髒和黑暗,但她卻是最肮髒和黑暗的。她想忘卻的過去,卻如同紮了根一般的長在她內心深處。她不知道是應該感謝譽風還是該恨他。他救了自己,似乎也還得自己萬劫不複。
她還記得那天,譽風看著她,目光深邃。他問她可願成魔。她點頭。
譽風當時問沫弦:“我很好奇,你剛剛為何會哭?”
她苦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她哭是因為——自己永遠不會有穿上嫁衣的一天。沫弦跟著譽風走過很多地方。她是下屬,他是主人。他了解她的一切,而她對他卻所知甚少。
她隻知道譽風心裏有個女人。他對那個女人的感覺有愛有恨,甚至不知道愛與恨哪樣更多。她總在想那是怎樣的女人,能讓譽風為她執著。譽風很喜歡貓,但是他從來沒養過貓。
沫弦和譽風一起的漫長歲月裏,沫弦從來對譽風隻有服從。隻有一次她拒絕了,隻有那一次她拒絕了……
“我不會去的!”
譽風微眯起眼睛,看著半跪在他麵前的女人,語氣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你!在拒絕我?”
沫弦抬眼看著譽風重複著:“我不會去的!除了那個地方,我刀山火海都可以去。”
譽風站起來,走到沫弦麵前,居高臨下看著她:“對於魔來說,是不該有懼怕感的。”
沫弦沒有說話,隻是手緊緊握拳。
“去為我做這件事之後,你不會再見到那個地方,和那裏所有的人,這是我給你的承諾。”
譽風說完這句話離開,沫弦鬆開握拳的手,鮮血淋漓。她去了那個令她做惡夢的地方,生她養她的部族。
族長,長老,爹娘都已經作古,物是人非事事休。但是對於她而言,那些過去縱使滄海桑田也消散不淨。她按著自己的心口,那還跳動著的心髒。這顆心早遍布傷痕,這具肉體早已經肮髒不堪。
她是魔,所以完全不費吹灰之力,走進了神廟。她將手伸向神桌上的獬豸古劍。年邁的族長在她身後,趴在地上虛弱的呼喚著:“你這樣做會褻瀆神明的,你的靈魂將得不到救贖。”
她突然覺得很好笑,她拿起神桌上的劍。難怪譽風會叫自己來。果然古劍對曾經是聖女的她,並沒有排斥作用。
臨走之前,她看著快要斷氣的族長,輕蔑的笑了:“哼~救贖麼?從一開始就沒有神救贖過我,哪怕我卑微的祈求,我奮力的掙脫,但是命運的漩渦早就把我的魂魄撕裂了。求神拜佛一輩子,誰真的做到了佛心仁德?切~都是假仁假義的東西!”
她聽從譽風的話,回族裏拿出了獬豸劍,然後把劍丟進了一條不知名的河裏。她看著身後的大山裏熊熊燃燒的火光,笑了。從此這世上,再也沒有黑沫弦了。她改名百裏,一百裏,夠遠了……離自己的過去遠一些該有多好啊~
洛子浩半蹲下來,遞過來一張麵巾紙。沫弦沒有接:“我不需要同情。”洛子浩看了她很久,才說:“過去的事……何必呢……百裏,你把自己逼得太緊了。”許久的沉默之後,洛子浩終於起身離開。
“以後,離我遠些。算是為了我好。”沫弦已經站起來,在洛子浩身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