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
阿洛不敢接口,但看著身後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他彷佛看到了他們最終的結局,因為他們都是蟲獵人啊。
但很快,他便用力搖了搖頭,將這個可怕的念頭趕出大腦。他有些擔心的看了看身旁的父親,他害怕父親發現自己的懦弱,可這個突然出現的疑問卻像是魔咒一樣,死死纏在心中無法抹去。
“我是個勇敢的獵人,終有一天,我會像他們一樣躺在那上麵……”
阿洛在隊伍的最前方為自己的勇氣而煩惱。
而在隊伍的最後麵,騎著巨大赤蠍的赤尤卻在為另一件事煩惱。
在這一路上,赤尤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一個人,一個徒步跋涉的嬌小身影。
每次看到她與那隻同樣弱小的蜉蝣,費力的將堆積著獵物的小車推出泥坑時,赤尤便忍不住想去幫一把,但是每每到了行動的時候,心中的驕傲卻又讓他製止了自己的舉動,隻是在一邊靜靜的看著。
他感覺自己做的並沒有錯,自己現在身負著殿後的任務,放棄職責而去幹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絕不應該發生。可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根線綁住了一樣,每一次看到千葉擦拭額頭上的汗水,他的心便會不由自主的為之牽動。
“難道我是看上她了?”
這個想法剛剛在赤尤的腦子裏冒出來,便被他狠狠的否定。
一向崇尚強者為尊的他,自恃是部落中年輕一輩的最強者,那麽他的妻子也應該是部落中最強的女人,而不是這個連蟲子都不會騎的小丫頭。
“我一定是發燒了。”赤尤用力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狠狠的咒罵,“沒錯,我肯定是著涼發燒了,要不,就是被那些該死的馱蟲撞暈了頭。我絕對不可能喜歡她,這樣的事絕對不可能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夜幕已經降臨,無盡的黑暗籠罩著大地,沒有月亮,隻有少數明亮的星星依然牢牢的鑲嵌在空中。
萬刃穀,赤蠍部沉浸在無盡的黑暗與彌散的瘴氣之中,顯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平靜。
在這如同死地一般的世界中,依稀可以看到有零星的幾位獵人坐在哨樓上,彷佛石雕一般麵對著眼前的黑暗。
他們是在赤蠍部大規模狩獵後負責留守的少數幾位獵人,如是平常,負責夜間守衛的獵人應該更多,但是在這一次幾乎是百年中少有的大規模出動之後,人口本就稀少的赤蠍部迎來了他們一年中最虛弱的時刻。
夜色越來越深了,入冬蕭瑟寒風吹過萬刃穀中的天然空洞,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響,彷佛無數冤鬼在啼哭一般。
忽然,一名靜止不動的獵人微微抬起頭,透過呼嘯的風聲,他隱隱聽到遠方的黑暗中隱約響起某個金屬相撞的聲音。
他扭頭望向遠方的其它人,發現他們也聽到了聲響,紛紛從靜坐的地方站起,凝視著眼前的黑暗。
“是陷阱抓到了什麽嗎?”
這樣的聲音沒有再出現,這讓年輕的獵人們感覺有些緊張。
遠方濃稠如墨汁般的黑暗更讓他們無法看清,而被火光照亮的地方,則沒有任何的發現。
然而光與影,就像一對孿生兄弟般同時存在著。哪怕是光芒普照的地方,也一樣存在著不起眼的死角,更何況如今是黑夜的世界,火把的光明遠遠無法驅逐那深邃無垠的黑暗。
一團小小的黑影在那個蟲獵人失神的瞬間,產生了怪異的變化。它居然脫離廣大的黑暗獨立的移動著,快速且無聲無息的爬上三十多米的關卡,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那個蟲獵人的身後。
伴隨著綠油油的光芒,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憑空出現在蟲獵人的咽喉處,沒等他反應過來,鋒利的匕首已經劃開他脆弱的皮膚。
就像利刃劃破布帛的聲音,蟲獵人隻覺得脖子處一陣劇痛,鮮紅的血液化作霧氣從傷口處狂噴而出。隨著血液的大量流失,他的雙眼中已經失去了神采。直到他離開人世的那一刻,他都沒有明白自己是怎麽死的。
同樣的場景幾乎同時出現在關卡的其它地方,一瞬間,這些化為影子一般的敵人便奪走了所有獵人的生命。他們的行動快捷而狠辣,整個過程快讓人根本無法察覺,就彷佛那些哨樓上雕塑一般堅毅的身影突然消失了一般。
直到確認攻占了整個關卡與哨樓,影子一般的敵人才露出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