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歲的人了還這麼倔!”胡香秋跺跺腳,憤憤地道:“日本人巴不得你自投羅網啊!”
“娘,現在該怎麼辦?”尹安平日裏冷靜從容,可這個時候,卻完全沒了主意。
“還能怎麼辦,給你大哥發電報,給魯德曼發電報,告訴他們,你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他們沒完!”胡香秋緊咬著腮幫子,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尹正綱離開澳洲前往日本人占領的新加坡的消息很快在堪培拉傳開,一個如此重要的人物即將落入敵手,無論在名譽上的損失還是在政治上的影響都是澳大利亞政府不能接受的,得知消息後,柯廷立即親自致電達爾文的空軍基地,讓他們無論如何得把那架水上飛機給攔下來。可惜的是,達爾文港空軍基地輪番出動了七架偵察機,也沒能在廣袤的太平洋上空發現那架水上飛機。
接著柯廷便從情報部門得收到消息,一架來自澳洲東南海岸的水上飛機在新加坡近海降落,機上乘客、一位五十來歲的華裔男子和一位華人飛行員被日軍逮捕,消息傳開,輿論大嘩。
“運氣好,他們竟然沒在半空把咱們打下來。”看著身邊那位自願跟隨自己前來的華人飛行員,尹正綱輕鬆地笑道。
“萊特灣海戰之後,日本人已經沒有海空軍了。”飛行員冷笑道。
這位飛行員今年三十多歲,曾被南僑總會選派,回國參加過抗戰,後來因為左手被零式飛機機炮打斷三根手指,退役回了新加坡,之後又跟著新華集團一起撤到澳洲。
“這話有道理,小日本沒多少日子了。”尹正綱故意把話說得很大聲。
“混蛋,不許說話!”
前麵的日本兵轉過身來,一腳踢向尹正綱,飛行員一個莽撞,側身擋住那一腳。
“混蛋,客氣點。”後麵的日本軍官上前,一巴掌把那要踢尹正綱的士兵扇到一旁,然後冷冷地盯了飛行員一眼。
他們正走在新加坡港口通往市區的道路上,一個中隊的日本人排在兩旁,驅趕開四周好奇的百姓,四名日本兵則兩前兩後,夾著尹正綱和那名飛行員,走在中間。
或許是得到上麵指示,那名掛上尉軍銜的日本軍官居然沒給他們倆上鐐銬。
“先生,您說小日本是個什麼意思,把咱們戴上鐐銬往車上一扔,送去司令部不就完了,幹嘛還這樣?”走著走著,飛行員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不奇怪,他們想讓咱們出醜呢。”日本人這些小兒科伎倆,自然瞞不過尹正綱。
“真他媽想得出來!”飛行員朝地上啐了一口。
說著話,主城區的街道已經在望。
“是尹先生!”
剛走進城區,忽聽得人群裏有人叫起來。
“是尹先生!”於是,很快這個聲音就在人群裏傳開來,無數人開始往前擠。
“尹先生!”
聽得這些充滿難過和絕望的聲音,尹正綱隻覺得喉嚨裏哽得慌。
越來越多的人往這邊擠過來,日本人開始用槍托驅趕人群,可他們砸倒一個,立刻又有兩三個擠上前來,每一個人的目光都牢牢地鎖在尹正綱身上,仿佛他就是一塊磁鐵,正在把每一個的心,往他身上吸。
“日本人抓了尹先生!”不知是誰突然憤怒地喊出這麼一聲,人群頓時鼓噪起來,日本人開始朝天上放槍,阻止他們向前。
人聲如潮,那個負責押解尹正綱的日本上尉或許是覺得事態不妙,趕緊喊來一個士兵,讓他速速去司令部請求派憲兵來維持秩序。
這裏離司令部其實並不遠,但聚集起來的越來越多的華人讓日本人害怕了,遠遠近近傳來的嘈雜的腳步聲告訴他們能,還有更多的人正朝這邊趕來。
“先生……”飛行員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麵,有些躊躇地看著尹正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