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就在海邊的叢林裏宿營,這次宿營地賀老選得很仔細,就像他老人家打算在這裏修房子養老似的,好不容易在一道土崗後找到處隱蔽的地方,他才算勉強滿意,把大家叫了過去。
尹正綱讓趙順昌、馮寶和孫進達去附近一個村子裏摸情況,誰知到半夜他們才回來,一問,馮寶眨著眼說那個村子搞節慶呢,又是歌又是舞的,他們多看了一會。賀老不信,問趙順昌,這小夥子老老實實地說村子裏有很多不穿衣服的女人在跳舞,馮寶非要看,便呆久了,賀老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拿起煙鍋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好敲,打得馮寶一個勁求饒。
看著這爺倆吵吵嚷嚷,眾人都覺得有趣,又是喝彩又是喊打地鬧了許久才消停,就連躺著的楊攀也跟著起哄,尹正綱知道這大半月大家都不容易,走了這麼久也累壞了,索性不管,由得他們開心去。
“旭子,走了這大半個月,我今天出去一看才知道,咱們竟然到了孔雀灣!”
第二天,出去找船的李大胖子回來就對尹正綱嚷嚷。
“孔雀灣!”眾人這才知道他們到了什麼地方。
“這地方沒碼頭啊,咱們怎麼上船?”立刻便有人提出疑問來。
尹正綱示意大家安靜下來,這才笑了笑道:“是啊,這地方的確沒碼頭,最近的孔雀港碼頭離這裏也有二十幾裏路,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帶大家到這裏上船。”
他這麼一說,低下立刻轟然。
“先別急,聽旭子說完。”賀老在椰子樹幹上磕著煙鍋。
“咱們這二十多人能大搖大擺地到碼頭上船?不能啊,所以咱們得想別的辦法,賀老早年到過這裏,他知道這些沿海的村莊差不多每天都有漁船出海,我們打算雇一艘大點的漁船,渡海去婆羅洲。”
婆羅洲,這下大家沒話說了,孔雀灣離婆羅洲最近,隻要不遇上海嘯,就算是土著人的木質帆船,也能輕易地渡過這片海峽。
知道了他這個安排,大家都沒什麼意見,圍坐在一起商量了一會後,尹正綱又派了幾個辦事穩重的人再出去找船。
日子就這樣過了幾天,出去找船的人都有所收獲,但那些土著船主一聽說有二十幾個要上船,還都是華人,就全都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說是華人靠不住,害怕他們半路上搶船。
土著人的直白讓大家夥都很尷尬,也有些喪氣,對這種情況,尹正綱也沒什麼好的辦法。在南洋,尤其是荷印這個地方,土著和華人相互之間的信任度確實很不樂觀,這怪不得誰。之所以造成今天這種局麵,既不是土著人的錯,更不是華人的錯,要說起來,還是錢惹的禍,華人能吃苦耐勞,又有精打細算的天份,使得一代代來到南洋的華人很快站住腳跟並迅速積累起讓洋人都為之眼紅的財富,能不招人嫉妒麼?
話雖這麼說,船還是得繼續找,這一天,照舊安排人出去找船之後,尹正綱覺得有些不放心,便帶上會土著話的趙順昌,決定親自出去找找看。他倒不覺得自己會比別人厲害,隻是眼見就要逃出生天,卻耽擱在海邊,眼巴巴看著大海卻無能為力,任誰也會變得急躁起來。
離宿營地不到一裏的地方就有一個很大的村莊,據賀老說這裏是西爪哇最大的種族密喇族的聚居地,而且看那村莊的規模,裏麵還很可能住著密喇族酋長。酋長不酋長的尹正綱不關心,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船,不過既然這裏住著酋長,那肯定就有大漁船。
兩人不敢沿著海水走沙灘,這樣容易碰上人,隻能穿叢林繞過村莊,到李大胖子先前探過的漁船碼頭去。也許是因為天氣太熱,走在叢林裏,兩人都有些無精打采,有一下沒一下地揮著手裏的開山刀撥打樹枝灌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