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左右為難傅安葵聞言左右為難,她太賢良端莊了,連自己情敵的再三懇求也不懂如何拒絕,或許她在碧晶麵前一直處於弱勢,隻因琅邪朗絲毫不加掩飾地偏愛碧晶,所以連帶著她也誠惶誠恐,謹小慎微。
鼓起所有勇氣不願意接受那一紙休書,不願意將星師夫人的頭銜拱手讓出,迎接琅邪朗露骨的厭惡,已經是她放棄羞恥的最深執念。
碧晶看準傅安葵的優柔寡斷,進一步掙紮著哀求道:“求求您了,星師夫人。”
“——不準。”一聲斷喝果決地插了進來,卻是扶著龍頭拐杖的琅邪朗之母,威嚴而緩慢地步入房中。
傅安葵連忙喚了一聲:“娘。”便快步走到這老嫗的身後,畢恭畢敬。
碧晶也大吃一驚,柔順恭敬道:“老夫人。”
“你這被從天棄擲的廢婦,安敢如此狼子野心?你害得安葵還不夠麼?你連累我那不孝的朗兒還不夠麼?如今安葵對你處處容忍照拂,朗兒對你偏愛有加,連老身在內,整個女貞府對你都是好生禮遇供養,你為何如此人心不足蛇吞象,非要擠兌得安葵連一絲容身之處也無?”琅邪朗的母親雖已鶴發,卻雙目明亮清澈,可以從她冷然的麵容中看見好幾分琅邪朗的影子,她道,“安葵,你也太不經世了。碧晶是想讓你將她遷出女貞府,待到有朝一日,這事被朗兒知曉了,便是你容不下她要生生將這廢仙趕殺。到了那個地步,朗兒會有何種反應,而你又情何以堪?”
碧晶迎著老夫人幹練的神態,爭辯道:“星師夫人待碧晶之心碧晶銘感五內,碧晶一介罪仙,不敢如此恩將仇報。我……”
“你住口!”老夫人怒目圓睜,一下子將龍頭拐杖重重砸了一下,威懾住了自己的兩個兒媳,道,“朗兒是老身的遺腹子,又是老年得子,老身奈何不了朗兒。但你也休想得寸進尺,再來害安葵!”
碧晶要強,這從她可以三年來裝死獨居緲山試藥的毅力可知。她不願當眾示弱,便閉上眼睛不發一言,但牙關咬得再緊,終究五內俱焚,心中劇痛,淚水還是忍不住滾滾流下。
老夫人不欲糾纏,折身走了。傅安葵轉身在老夫人身側柔聲道:“娘,我還想與碧晶姑娘說幾句話。”
老夫人聞言將目光鎖在傅安葵蒼白的容顏上,片刻,伸出手重重握住她的,心疼道:“我知你到這裏不舒服,但碧晶也是個苦命人,我這樣說,不知你這孩子能不能懂。”
安葵心中一刺,垂首道:“我懂。”
碧晶正躺在水晶棺材中痛哭。她哭得太厲害了,雖極力克製,還是不住地聳肩與啜泣,她的神寵小碧是一條優雅神秘的葡萄樹蛇,平日裏便纏在碧晶的小腿上。現在乖乖巧巧滑到了碧晶起伏的胸口,透過繁密的薔薇花的枝葉,安撫陪伴著自己的主人。碧晶正在絕望哭泣,忽而聽見安葵去而複返,問她:“你知不知道,我妹妹對你意見很大。”
碧晶勉力停止痛哭,睜開模糊的淚眼,望著門前健康的傅安葵,道:“安蓮仙子是為了親姐姐,其心可感。”
“你說得倒很大度。”傅安葵儀表還是端莊的,隻是麵子上籠了一層似笑非笑的陌生和尖銳,她上一回如此犀利,還是在初見琅邪朗的少女年華。她道,“那你知不知道,這傻丫頭想去殺了韓修,獨自出去了,除了一月前與夫君遇見過一次,可以說是音訊全無。而她之所以故意斷絕音訊,是知道自己萬難獨全,不願一朝魂死信絕,讓我傷心。”
“姐妹之心,我能理解。”
傅安葵微微抬起下巴道:“你是星師,星師不輕易占卜私人禍福,更不會擅自幹預天意,可你卻一直密切掛記著我夫君,不惜懇求我幫你扭轉天意。無論你算出來的準不準,你卻一直在使用你的靈力。可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我妹妹的事情,卻一直無動於衷。碧晶姑娘,你也不是你表現出來的那樣良善啊。”
好似過了許久許久,在夜風中,傅安葵才聽見碧晶冷漠的聲音:“事到如今,我們的命運即將奔赴萬劫不複的大難,這些人事是非,已經沒有意義了。”
這種拒絕談下去的態度,讓傅安葵肯定,碧晶原來還是怨恨的,怨恨自己是琅邪朗的夫人,怨恨自己不肯接受琅邪朗的休書,甚至怨恨自己無論如何,曾被琅邪朗愛過。
愛情上的妒忌自私,就算麵子上用包容善良掩飾得滴水不漏,原來內心深處還是會不依不饒地如影隨形。擁有無上法力與壽命的榮耀的神仙,其實與卑微可憐的凡人們,沒有什麼本質的不同。
我與靈犀手拉著手一層層下去,腳程太快了以至於我總忍不住懷疑他是故意想將我速速送走,便頗有些不依不饒起來。他對我非常得好,我那些小蠻不講理的胡鬧他一股腦地縱容著,一點脾氣也沒有。弄得我都有些過意不去,軟下來搖著他的手,討好道:“你對我太好了,我想嫁給你,以後離不開你了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