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很好,可是太陽會累,也有會想要偷懶的時候,所以才放縱了烏雲和雨滴,讓世界開始潮濕了起來。
我沒有想到再次回到南城,竟然是以這樣的理由,這樣的身份回去。高二的那個寒假,鬱森難得在家,我以為上帝真的開始眷顧我了,所以才讓鬱森和鬱杉一直陪在我身邊,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更大的噩耗在等著我。
那天,我在家裏研究著讓我頭疼欲裂的物理試題,當初為了鬱森,我義無反顧地選了理科,所以現在我隻能咬牙挺著,我不想讓媽媽認為當初我的選擇是一個錯誤,可即使是錯誤,我也想把它變成一個美好的存在。
媽媽下午的時候一般都不會在家,因為她要輔導學生,尤其現在是寒假,學生放假了,所以媽媽就更忙了。但是那天,媽媽很早就回來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隻是徑直路過我走向她的臥室,然後我聽到門上鎖的聲音。我慌了,媽媽從來沒有這樣過,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媽媽的門,可是一直都沒有應答。後來我打了琴社另一個老師的電話,詢問了媽媽的情況,那個老師隻說,媽媽接了一個電話之後,整個人就開始魂不守舍,而且還請了一周的假期,不過請假的具體原因媽媽沒有說。
我是了解媽媽的,她是那樣要強的一個人,要不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她是不會這樣的,更加不會請假,搬來這個城市十年了,媽媽也當了十年的鋼琴教師,一次假都沒有請過,就連她生病,她都要堅持上完課。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直到傍晚,媽媽的房門才打開,然後她到廚房簡單地煮了一小鍋餛鈍,湯裏什麼都沒有加,就連鹽都沒有。我們安安靜靜地吃著餛鈍,然後當我喝完最後一口湯的時候,媽媽開口了:“寧寧,明天我們回趟南城吧,你爸爸,他走了。“
爸爸?這個詞已經離開我整整十年了,我沒想到重新聽到的時候,竟然是這樣。他走了?就這樣徹底離開了?
我抬頭看向媽媽,媽媽的心情明顯已經平靜下來了,臉上的神情跟平時沒有兩樣,隻是那雙紅了的眼睛出賣了她,媽媽是難過的吧,畢竟是她愛過的人,雖然有傷害,但是曾經也有過甜蜜,不是嗎?
“好。”我回答。
我很少做夢,可能是白天太忙,也可能是我的睡眠質量太好,總之從小到大,我隻做過兩次夢,一次是剛剛離開家的時候,一次是剛剛搬來這座城市的時候。
那天晚上,我做夢了,夢見爸爸了。在夢裏,我還是四五歲的模樣,賴在爸爸的懷裏,而爸爸正拿著他的胡須輕輕磨蹭著我的臉,把我逗得哈哈大笑。那時,院子裏的那口大缸裏還開著幾朵粉紅色的蓮花,那是爸爸親自移栽的,因為我說喜歡蓮花。風輕輕地吹過,圓圓的荷葉搖晃著腦袋,而粉紅色的花朵依舊挺拔地屹立在風中。大缸旁邊是爸爸親手做的一個簡易晾衣架,比普通人家的衣架要高一些,因為媽媽和爸爸普遍偏高,這樣方便媽媽晾曬衣物。靠近門口的那個角落裏正懶洋洋地窩著一隻小小的小黃狗,那是爸爸為了哥哥而特意從大伯家裏抱來的。
我咯咯的笑聲讓熟睡的哥哥醒來,哥哥總是這樣,睡覺一定要睡到自然醒,不然就會生氣。看著哥哥即將拉下的臉,爸爸蹲下伸手把哥哥同樣圈進他的懷裏,一使勁,就把我和哥哥一齊抱了起來,然後重複做著蹲下起來的動作,讓哥哥一下子就沒了怒氣,反而笑得比我還開心。
正當我們玩得開心的時候,媽媽做好了晚飯,大聲招呼著我們過去一起吃飯……
當我睜眼醒來的時候,屋子裏一片漆黑,與夢裏的陽光明媚相差甚大。望著滿室的漆黑,我的眼淚忍不住就流了下來,明明在媽媽麵前掩飾地那樣好,明明已經分別了那麼久,明明告訴過自己當年爸爸隻挽留了哥哥,不要自己,可是為什麼,我的淚水還是這樣不爭氣?
我始終不知道當年爸爸和媽媽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讓一向恩愛有加的他們瞬間分崩離析,最終還不歡而散。我沒有問過媽媽,不知道該怎麼問,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所以這個答案對於我來說,就是一個謎。
第二天早上,我還是按照平時的生物鍾醒來,我看見我的床頭整齊放著一套黑色的小製服,有半身裙,毛衣,襯衫,以及毛呢外套。是昨晚媽媽放在這裏,要我穿的?媽媽什麼時候買的,為什麼之前我都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