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過雨的天氣,消失了的彩虹,悲傷過的心情,原來記憶中的童話早已漸漸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哥哥的病危通知書還是下來了,當我親眼看著哥哥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我的心跳就開始加速著,哥哥不能有事,他絕對不能!
整整三個小時,我和媽媽一直守在手術室門口。我們一起坐在長椅上,媽媽並沒有推開我,我明白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早已沒有了力氣和神誌。她眼神空洞地望著醫院那白白的天花板,不言不語,直到手術室的燈關閉,醫生搖著頭從裏麵出來,然後對著我們說“他已經盡力了”……
那一刻,我懂了一種叫做萬念俱灰的感覺。我以為我還有機會,我以為我還可以挽回,我以為哥哥總會有醒來的一天,無論這一天有多遠我都會和媽媽一起等待著。可是現實還是給了我一個耳光,哥哥走了,他帶著他對這個世界的悲憤走了,就連一次讓我說對不起的機會都不曾給我。他怎麼可以這樣狠心?
我該怎麼辦?媽媽又該怎麼辦?從事情發生到現在,除了那本日記本,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我們甚至不知道這段時間哥哥身上到底背負了什麼,他連一句都沒有留下,對於林韻,對於我們,對於這個世界。他現在徹底地讓我成為了一個凶手,一個害死他,害死林韻的凶手!林韻離開,我心裏萬分痛苦,我疼惜那樣年輕的生命太早地離開,但我還沒有絕望,我知道我還有可以做的事,哥哥對於林韻家人的傷害,我可以代替哥哥去償還,無論做什麼,隻要能夠讓林韻的家人原諒哥哥,我都會義無反顧。可是現在哥哥走了,我成了元凶,我有什麼資格去做這些,我有什麼權利去求得他們的原諒?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就僅僅的幾天,我就像經曆了整個人生。哥哥離開的那天晚上,媽媽就像是沒了魂魄的人,一整晚她都呆呆著坐在哥哥住過的病房裏,無論我怎麼叫她,她都一言不發。直到天亮,當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照進病房裏,她才突然站了起來,然後回了家。
在家裏,媽媽像往常一樣梳妝打扮,然後她撥打了醫院和殯儀館的電話,開始交代哥哥的後事,媽媽的表情十分鎮定,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像極了她平時工作的樣子。全程我都在客廳裏看著,我突然很害怕,害怕媽媽此時此刻的鎮定!
媽媽一直是一個很有效率的人,三天,僅僅三天的時間哥哥的葬禮就舉行了。來送行的人不多,南城那邊也隻來了大伯和兩個我從來沒有見過麵的堂哥,不管怎樣我很感謝他們的到來,哥哥在時太過孤單,就連走的時候也是一個人,現在能多有一個人來送他,對他來說都是幸福的吧?
簡單的葬禮過後,媽媽帶著大伯他們很快離開了,媽媽說要親自送他們去車站,我們不懂為什麼媽媽要這麼著急地送走他們,隻是媽媽的態度很強硬,絲毫不給我們講話的機會就做了決定。
我心裏有一種莫名的擔心,那天那個下午,哥哥也是這樣淡定地對我說著話,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媽媽現在的狀態像極了那時的哥哥,所以我的注意力一直沒有離開媽媽,就算是一秒鍾都不曾離開,因為我怕,很怕!
林涵來家裏找我的時候,我和媽媽正在哥哥房間收拾著哥哥僅剩的不多的行李,哥哥來這裏還沒有一年,加上他又在其他城市讀書,所以他留在家裏的東西少得可憐,我看著媽媽一件件細心地整理著,最後目光停留在床邊的那把吉他上,她輕輕地拿起,用手撫摸著上麵的每一根琴弦。
我心虛了,哥哥的那本日記本我不敢讓媽媽發現,所以我把它放在了書桌底下那個抽屜的最裏麵,上麵還壓著好幾本書。
可能我和林涵都沒有想過,她再次來我家的時候,我們倆的關係竟然是這樣的。我呆呆地看著站在門外的林涵,她麵無表情,但是我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滿滿的恨意。
“童寧,你究竟要鬱森為你犧牲到什麼地步?”
我一開始就蒙了,鬱森?他不是在美國接受治療嗎?他怎麼了?“鬱森發生了什麼?”
“你為什麼不接電話?你知道鬱森給你打了多少電話嗎?你知道鬱森的手術失敗了嗎?”
“你說什麼?”怎麼會這樣,手術失敗了,那鬱森現在怎樣?我衝回房間,拿出那個放在抽屜裏早已經沒電的手機,這幾天我忙著哥哥的葬禮,忙著照顧媽媽的情緒,忙著考慮自己的未來,就忘記了鬱森在米國要動手術的事,鬱森他現在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