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生命的消失,對我來說無疑是巨大的傷痛,我又一次想到了死亡。見我日漸消瘦,蓮也提防我自殺,在我的房間裏沒有一丁點尖銳的東西,哪怕是一個玻璃杯,都要在我用過之後被拿出去。
都說老人走過的橋比年輕人走過的路還要多,此話不假。在我越來越瘦弱,蓮埋怨照顧我的仆人們無能,已經將一大部分送去懲罰的時候,一個老婆子自告奮勇的站出來,說要伺候我。
所有人都覺得她是傻到頂,簡直是自討苦吃。她竟然不怕稍有不慎,蓮就要了她的性命?然而她的確是有了把握才敢攬在別人看起來很危險的活計的。那就是她不像別人一樣隻懂得看事情的表麵。我的消瘦,說到底是心病,若不是心裏的結打開,就算吃山珍海味和大滋大補的東西,都是於事無補的。在第一次見到莎絲蒙這個老婆婆的時候,我就從心底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逸和慈祥。仿佛再壞的孩子都會對她的笑容沒有抗拒般的,我對這個婆婆,也提不起一絲悖逆的情緒。
她端來食物,讓我吃下。若是換了別的仆人,我一定摔碎杯盞來抗拒,可聽說因為我,已經有不少仆人受到了蓮的懲罰,若是因為我也讓婆婆這麼年邁的人也受罰,那就真的是我的罪過了。如此,我吃了一些,在我進食的時候,婆婆開口道:“姑娘,命是自己的,這世上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一個人不會永遠不順心順意,關鍵就要看心態如何。”
我停下動作,悲苦道:“但是,我所讀過的差不多都是不順心順意的日子,我也找不到好的心態來安慰自己了。”
婆婆笑了:“絕對不是那樣,上天總是公平的,有得就有失,同樣有失亦有得。”
盯著婆婆的笑臉,我放下杯盤,對婆婆講述了我之前的經曆。我道:“我在X基地,受盡折磨,也和祈禱者一起討飯,受盡了恥辱,我隻覺得我失去了自由和尊嚴,我得到過什麼?”
婆婆開導道:“你得到了品質,你知道當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該如何堅強,如何能夠生存。”
我繼續道:“我失去了我最愛的男人,我又得到了什麼?”
“你得到了刻骨銘心的愛。”
“那我又失去了我的孩子,這也是有失有得嗎?”這個問題,我覺得婆婆應該回答不上來了。我失去了一個寶貝,失去了和一個生命共敘緣分的機會。正在我不準備婆婆能回答出令我滿意的答案時,婆婆又道:“你得到了逃出去的機會!”
我一怔,雙目圓睜:“婆婆這話什麼意思?”
“難道你不想從這裏逃出去嗎?”
“想,我當然想。”我不等婆婆將話說完,便焦急道:“婆婆,晚輩愚鈍,不知該怎麼做。”
婆婆收拾著杯盞:“沒有了孩子,男人們才肯對你有平常心。記住,男人有的時候是你心愛的避風港,有時候,也可以成為女人痛擊敵人的武器,達到自己目的的武器。”莎絲蒙婆婆端起托盤,輕聲帶了門出去了。空蕩蕩的房間裏,隻剩下我還在猶豫不決。
如果有人被我利用,那個人豈不是很可憐嗎?可若不像婆婆所說的這樣做,永遠受囚禁,沒有自由的,就是我。
有一個月過去了,我的身體恢複不少,而且也漸漸熟悉了這裏的實物和人。我乖乖吃飯,情緒也穩定,再沒有想要輕聲的念頭。如此,蓮總算肯放我出房間在外麵逗留片刻,但總會有人跟蹤我。
在這裏,所有人都對我畢恭畢敬,唯獨那個叫柯雷克的男人,在我麵前總是一副傲慢的嘴臉。倒是沒有過分,隻是見到我後總是冷冷一哼,隨後撇過臉去。‘真討厭的人。’這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隨著日子久了,他對我仍舊持著鄙夷的神態,我更加堅定了心中所想‘不是討厭,是超級討厭!’或許是經曆的事情太多了,現在的我脫去了不少的稚氣,穩重了很多。所以對於柯雷克的態度,我都視而不見了。若是換做以前,我一定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大步流星的走到他麵前,給他一個耳光,然後狡詐得意的笑。
許是這種態度對我久了,而我卻總是無所謂的模樣,柯雷克有些不解。這一次再見到我,他沒有直接轉過臉,而是開口對我說:“我以為每次那樣對你,你都會有一些反應的,但是真讓我意外。”
我放下書,伸手敲了敲桌子旳邊緣,示意他坐下來:“你今天也很讓我意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