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國一 1---8節(1 / 3)

1

夏天和8月都過去了,暑假又結束了,我們的百覓又要去上學了。

“走,小姨去送你!”

薛杏兒停下摩托車,在院子裏大聲地叫著。

百覓還在樓上,他又跑進爸爸的衛生間裏,拿起那瓶黑色的金屬瓶摩絲,搖晃著在手心壓出一個雞蛋大小的泡沫,拿梳子切著,梳到了頭上,梳出了幾條整齊的溝痕,從鏡子裏看很不錯了,背了書包,從樓梯走了下來。

出了門廳,百覓看了小姨一下,轉身到東邊去推他的山地車。

杏兒一隻腳放在地上,摩托車轟隆隆地響著,看到他要去推車子,叫著他說:

“覓呀,別騎車了,坐我的摩托車去。”

“我還是騎著吧,上次好多同學都騎了。”百覓不甘心地說。

杏兒聽了,譏誚說:

“那你逞能就騎著~”

百覓笑了笑,還是走過去推上了他的山地車。

因為要去送百覓,杏兒吃了飯就從店裏回來了,今天畫了眉毛,頭發分成兩束紮著,蹬著高跟鞋,穿著紅色的短袖衫、黑色的緊身褲,打扮得還像是十七八歲的模樣。

爺爺、奶奶在後麵小菜園裏聽到她們說話,往前麵走了過來。

奶奶老遠看著百覓又學他爸爸的樣子,小腦袋上梳得硬板板的,責怪似的瞅了他一眼,叮嚀著說:

“路上別撒歡兒,撞著了不是鬧著玩的。”

“知道。”百覓點頭答應著。

現在百覓已經長到了158cm,差2公分就到了160了,已經像個大男孩子了,不過點著頭說“知道”的那副樣子,還似小時候那副乖巧的模樣,爺爺看著舒心地笑著。

百覓推著車子出了大門,爺爺奶奶跟了出來。小姨騎了出來,又停下在後麵和爺爺奶奶羅嗦著。百覓也不等小姨,騎上去衝到前麵走了。——小孩子討厭那些“去了啊,走了啊”之類的俗套的對話,就想趕緊走了。

杏兒看著他騎出去了,在後麵顧不上跟兩位老人說完,匆忙地按了下喇叭,擰起油門往前追了上去。

爺爺奶奶看著百覓隻顧慌張著走,也不知道招呼一聲,屁事都不懂,樂嗬嗬地笑著。

杏兒追上百覓,摩托車慢下來,和他並排走著。

兩人一會兒就上了大路,拐彎看不見了。

爺爺拉了奶奶一下,一起進了院子。

學校離得有點遠,暑假裏本來商量著讓百覓住在他五姑媽家的,可前不久小楓的奶奶下樓梯跌了一跤,把胯骨摔折了,五姑媽每天去醫院照料著,顧不上給百覓做飯,照顧不上他。加上小楓上了高中寄宿在學校裏,隻有周末才回家,百覓住那裏也孤單。所以路子雖然遠了一點,商量著還是讓百覓每天騎車回家。

百覓也不願意住在五姑家裏,他喜歡每天吃爺爺做的飯、睡自己的小床,那輛山地車騎著也讓他很受鼓舞,他很願意每天回家。

沿著寬闊的槐葉街一直往西,穿過市中心,再往前走,走很長一段(這一段在劃分上已經叫“槐葉西街”了),有一個大的十字路口,在這裏有一條叫西苑路的瀝青馬路從北麵插過來。路口裝著幾隻紅綠燈,每個上麵三隻圓形的燈碗,上麵還有黑色的半圓形燈罩,象短短的帽簷兒似的,還是八十年代的舊樣式。這裏是小城裏為數不多的用得上交通燈的路口,其他地方還是一些很大的轉盤。

在這個路口上往北拐,再一直往前走,經過一座跨河大橋,再往前過兩個小路口,路東麵有一列很寬的推拉式大門,就是西苑中學了。

杏兒和百覓進了學校,在車棚裏把車子放好,看著校園中心路報欄前麵圍著幾個家長,也往那邊走過去看著。上麵貼著幾張打印紙——初一新生的入學名單,杏兒和百覓一起看著,在上麵尋找著他的名字。

最後找到百覓被分在了5班,在南邊教學樓二樓上的一間教室。

教學樓共四層,走廊建在了樓房背麵。南麵牆壁是建築體的最外側,由於是框架式結構,除了幾根牆柱,南麵是一整片的玻璃窗戶,都是那種帶把手的向外折著推開的鋼窗,刷著綠色的防鏽漆,由於這些窗戶,整間教室都被曬進了陽光裏,顯得寬敞明亮。教室北牆上有兩麵木製的大窗戶,窗台很低,刷著白漆,前後兩扇木門,上麵2×3六個玻璃窗格子,也刷著光潔的白漆。教室講台上有一條烏黑的毛玻璃黑板,下麵是一排一排的刷著清漆的原木色課桌。

教室裏的講台上坐著一位年輕的女老師,杏兒帶著百覓進去打了招呼,登記上姓名,和班主任聊了兩句,到外麵走廊上去了。

百覓下了講台,在第五排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和前後幾位新同學相互通報了姓名小聲地聊了起來。

杏兒來送百覓,也沒有多少事務,找到教室,見到班主任,就算交差了。主要是開學第一天,讓百覓一個人來不放心,再怕學校臨時有什麼安排百覓應付不上來。

教室裏(學生)到了有一半了,分成幾簇坐一排一排的課桌之間,唧唧歪歪地談論著。薛杏兒在走廊裏隔著窗戶掃視著教室裏的孩子們,看著這些稚氣未脫的孩子裏麵,百覓差不多是最俊俏的一個,梳著板硬的頭發,眼睛左顧右盼的,樣子還挺出眾的,杏兒感到一陣喜悅。再往後瞧了瞧,教室後排一個角落裏坐著一個女孩,戴著淡綠色的發箍,穿著一件草綠色的汗衫,胳膊肘支在課桌上,一副嫻靜的樣子,發箍左邊還有一團細紗一樣的裝飾,挺漂亮的。

這麼好看的小女孩,還真沒見過,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家庭養育出來的,杏兒心裏琢磨著。

百覓和前後同學聊了一陣,往窗外看著,看到小姨一個人站在走廊一個窗口上,也沒人和她說話,樣子怪孤單的,於是到講台上向老師請示了一下,出去了。

百覓走到小姨身旁,關心著問她說:

“小姨,你這樣等著燥得慌嗎?”

“沒事,不燥得慌,”杏兒笑著說,伸手拉了下百覓,偷偷地指著告訴他說,“那邊有個小女孩,你看,挺漂亮的。”

百覓順著小姨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有一個穿著綠色短袖汗衫的女孩子,胳膊長長的,戴了隻發箍,臉上仿佛有束光在照著的感覺,眼眸裏一片明亮,百覓看著,不由得愣起神來。

杏兒看他像傻住了似的,推了他一下說:

“傻樣兒,我在這兒站一會,你進去吧,沒事不要出來了。”

“哦。”百覓點頭答應著,往教室走著,頭腦裏在印記著那個女孩的樣子,已經渾然忘了小姨孤單不孤單了。

進了教室,百覓還是轉頭往那個女孩那邊打量著,心裏想,上小學時的那些女孩子,比較起來最漂亮的要算蘇衍菲了,可現在這個女孩子,比蘇衍菲還要漂亮,臉蛋,額頭,頭發,眼睛,肩膀,手臂,哪兒都那麼漂亮,一切好像都是他期望的樣子,好像注定要遇到她似的。

同學們接二連三地報到進來,教室裏陸續地坐滿了。班主任點了遍名,講了講,讓大家到走廊上站了下隊,排出了座次。

接下來是發課本,好幾門學科的課本加上配套的《基礎訓練》、《習題集》之類,呼拉拉發下來一大堆——

語文課本比小學時大出了二指寬,“語文”兩個字好像還是那樣寫著,雖然寬了一點,看著還是32開的規格;

數學課本變成薄膜塑封的,是標準的32開的。

外語課本是16開的大課本,封麵是紅色的,上麵畫著三個黃頭發藍眼睛的歐美國家的孩子;

曆史課本也是16開的,淺綠色的封麵上印著幾件文物,一隻是陶器,一隻是青銅器;

地理也是16開的,封麵上印著一個藍色的地球;

生物也16開,封麵是一大片黃綠的底紋中間放了張照片,照片上是一朵黃色的花開放的樣子。

音樂和美術課本也是16開的大課本,不過薄薄的,沒有書脊。

體育課本是32開頁的,全是黑白印刷,插圖都像些簡筆畫,紙張也十分簡樸。

另外,還有一門課,《思想政治》,看著很薄的一小本書,封麵也很普通,裏麵卻密密麻麻印著好多文字,有很多文義艱深的語句,還有一些粗體字和方框,孩子們很有些弄不懂。

就在這個時候,百覓又聞到了新書本上紙張和油墨的氣味,每個新學期,百覓總會嗅到一陣這樣的氣味,所以對百覓來說,開學最大的感覺,是從這些氣味上開始的。或者也可以這樣說,百覓的新學期,一般是從嗅覺上開始的。

新書發過了,接下來是選舉班委會和劃分衛生小組。班主任提名了幾個候選人,大家開始投票。

百覓因為沒有這邊入學成績,班主任不了解情況,所以沒有被提名候選,也沒被安排任何職務。而那個戴發箍的女孩,最後她被大家選舉為文娛委員,現在大家都知道,她的名字叫作——柳尺尺。

過了一會,校園的擴音器裏開始廣播著,要各班抓緊時間到操場上集合,準備舉行開學典禮。

班主任聽到,敲了下講桌告訴大家說,下了樓教學樓東邊的路上有個小賣部,從那兒往南走,走到前麵有座小橋,從小橋上過去進到另一個院子,那兒是操場,操場上有學校指派的位置,大家找到在那裏集合。

同學們聽了,紛紛搬了凳子,一哄湧出了教室。

樓梯上很快擠得水泄不通,板凳碰著樓梯欄杆,咚吭吭的,上下齊響。

學校的操場在教學區南邊的另一個院子裏,去操場要過一條排水渠上的一個小橋。操場往南,還有教師的家屬院,也占了一大片地積。所以這樣加起來,西苑中學的麵積還是不小的。

典禮內容主要還是校長、教務主任的一些程式化的致辭,並不怎麼符合百覓這一年齡段的口味,所以大家百般無奈地聽著。

開了一個多小時,典禮總算結束了,體育老師指揮著,大家按班級依次退場。

板凳送回教室,班主任又安排了一下,今天就放學了。

杏兒帶著百覓去車棚裏推了車子,沿著來時的路,說笑著她回家了。

杏兒“護送”這一趟,明天開始,百覓就要自己騎車走這趟路了。小學裏那些同學差不多都上了南岡中學,隻有百覓一個例外,轉去了西苑上學。現在那裏的同學他幾乎一個以前也不認識,上學路上也沒有附近同路的,——百覓隻有自己去闖了。

2

整個班裏,最早出落起來的女孩子,大概就是柳尺尺了。身高一六六(公分),幾乎比一般女孩高出了半頭,雖然隻有十二歲,身材卻仿佛長成了姑娘的模樣,讓人有些不相信她的年齡。光潔的額頭,長長的頭發,眉毛疏疏的,眉梢長長的,眼睛裏閃著一縷清光,安靜的時候,眼睛顯得非常明亮。鴨蛋臉,腮邊有一條很優美的弧線,下巴上那一處曲線更顯得柔和的,鴨蛋臉的絕妙之處在她臉上美好地體現著。

從學校裏回來,百覓眼前反複地浮現著尺尺坐在課桌上的樣子——腦袋上勒著一條漂亮的發箍,穿著一件綠色的短袖衫,安靜地坐在那裏,臉蛋上那麼好看。百覓想著很有點著迷,像以前一連看了幾集電視劇的那種感覺,腦袋裏浮想聯翩的,睡覺的時候也在想著,盼著趕快天明了,到教室裏再去看到她。

第二天天一亮,也沒人叫,百覓就從床上爬了起來,穿好衣服,吃了早飯,騎車往學校裏去了。

進了車棚把車子鎖起來,往教學樓那邊走了過去。

教室裏,柳尺尺已經坐在那裏了,頭上還是戴著昨天那隻發箍,眼眸裏還是那麼明亮、臉蛋上還是那麼漂亮,看著真叫人高興。

西苑中學的校園麵積不大,布局也很簡單,進門隔一片草坪東南方向上是一幢四層教學樓,教學樓北麵對著的是一排兩層的帶個拐角的辦公樓,再有的就是走道和草坪、廁所,還有校門南旁一個鐵柵欄圍著的車棚,沒進去過的人看不到操場,會以為它隻有這麼大。

響了陣電鈴,晨讀課開始了,大家拿出課本大聲地朗讀著。

晨讀課之後,老師們開始按照課程表輪番上陣了。

與小學時表現一致,翁百覓依然是班上數一數二的腦筋靈活的孩子,老師在上麵講課,他反應很快,問到問題,馬上能夠舉手回答出來。

很快地,他就在班裏脫穎而出,同學們看著他聰敏的反應,對他嘖嘖稱奇。

不過,百覓總惦記著尺尺的樣子,想著她那隻發箍,想著她的綠汗衫,想著她的眼眸,心猿意馬的,聽著課有時也會冒出一段憧憬來。

下課的時候,更是不停地往柳尺尺那裏轉頭看上一眼,好像稍不注意,她就會突然消失了似的。

中午放了學,百覓推著車子出了校門,跟在車流中騎上了車子。

馬路邊上成百上千輛自行車前後絡繹著,百覓騎了一段路,前麵一批同學騎車拐到另一個路口去了,人流一下變得稀疏了。百覓往前騎過了路口,忽然看到柳尺尺正在前麵騎著車子呢,膝蓋往裏攏著,腳尖踩著腳紮兒,偏著小腿向外用力,一副柔怯的樣子,那輛自行車車條嘩嘩地轉動著,柳尺尺騎在上麵走得很輕快。

百覓想騎快一點,趕上她,和她打個招呼。可又一想,才開學都還不認識,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歡和自己說話,萬一人家還不認識自己,反倒討個沒趣。這樣想著,百覓沒有追上去,還是在後麵慢慢地跟著。

過了河上那座清灣橋,再騎過一段路,前麵就到了槐葉西街那個路口,百覓要從這裏拐過去回家了。

百覓看著尺尺還在前麵騎著自行車,心裏盼望著,如果尺尺也從這個路口往東邊拐過去,那就太好了。

可是,柳尺尺過了那個路口,一直往前騎過去了,並沒有往東邊路口拐過去。

百覓有點掃興,打了下車把,朝自己回家的路口騎走了。

課下的時候,大家在聊著翁百覓的山地車,聊著他的家境,對他一片稱讚——不知從哪裏得來的消息,百覓並沒有說,他的情況很快班裏全知道了。

第一節課外活動的時候,來了幾個裁縫阿姨,逐個給他們量了身體,要統一訂做校服了。這家服裝廠的老板和這屆校長有點私交,所以才做成了這筆生意。小孩子什麼也不懂,隻站直了,伸著胳膊,一會兒又挺著腰,配合著把身體的尺寸讓她們采集走了。

時代進步之後,一切交鋒都會變得激烈,後來的服裝廠的老板大概要與省教育廳的長官套點私交,才能爭到這筆利潤。如此一來,一家公司包辦數十家學校的校服,衣服做出來更“千篇一律”了。

3

天氣轉陰了,空氣裏有點濕濛濛的,早上太陽沒有在窗口升起來。

到了陰天,百覓起床有些不情願,睜開眼躺了好一陣,才掙紮著起了床,帶著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悻悻地下了樓。

吃了早飯,翁百覓騎上車子出了門。

路上還是有點不舒服,百覓很有些不情願,好想回家再睡上一會,這種被催促的感覺很難受,他隱隱有些反抗的情緒。

百覓懶厭地騎著車子,騎到西苑路那個路口,突然想起一件事,心裏慌張了一下,失口叫了出來:

“壞了,要做值日呢!”

想到這裏,百覓來不及怨尤了,在車把上擰著換了個變速檔,加快速度蹬著車子。

進了學校門,百覓慌張地把車子推進車棚裏鎖上,一路跑著上了樓。

到了教室,同學們幾乎到齊了,都坐在教室裏,準備上早自習呢,——衛生早就打掃完了。

百覓去後排找到小組長,抱歉地說:

“不好意思,組長,我把值日的事給忘了。”

“沒事的,開始分派你掃北邊兩排的,等了很長時間你沒來,柳尺尺替你掃了出來,垃圾我替你扒走了。”

“謝謝你,下次值日我早來替你們掃。”

“不用,別客氣。”小組長眯著細細的眼縫笑著說。

現在排出來的座位,翁百覓和柳尺尺都在第五列上,百覓在第4排上,尺尺在第7排(中間隔了兩排),由於在同一列上,他們被編在了同一個衛生小組。

早上來值日的時候,柳尺尺把自己的兩排掃完,同學們陸續地來了,北邊兩排卻一直沒人掃,尺尺過去問小組長:

“這兩排怎麼不掃?”

“我分派給翁百覓的了,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沒來。”組長告訴她說。

尺尺聽了說:

“可能在街上排著吃早點了吧,我來替他掃吧。”

“嗯,好吧,你掃出來垃圾放前麵就行,我一會一塊送下去。”小組長說。

“嗯。”尺尺答應著幫翁百覓掃了出來。其實,尺尺心裏是有個小盤算的——今天組裏要排著擦黑板,她最不願意擦黑板了,現在替翁百覓掃了,他來了就讓他今天幫自己擦黑板好了。

柳尺尺坐就在組長前一排,百覓往前走了一步,感謝著跟她說:

“柳尺尺,謝謝你幫我掃地。”

尺尺聽了,交換條件似的說:

“沒關係,今天輪到我你就替我擦黑板吧。”

尺尺說話,輕聲細氣裏帶著微弱的鼻音,聽了讓人非常歡喜,百覓聽了高興地點頭答應說:

“好的,輪到你我替你擦。”

說完愉快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班裏這麼協商著,每節課下課,值日小組的成員從前往後輪換著上去擦黑板,理論上是每人一節課,不過有的老師上一堂課寫滿一塊黑板還夠,中間要再擦一次,就輪換下一個人,下課就再往下輪換一個人。一天六七節課,一個衛生組七八個人,趕巧趕不巧都能輪換上。

當然,有的老師一節課寫不了幾個字,這樣輪到的就幸運了。

一天的課程又開始了。

下課的時候,有同學上去擦黑板,百覓早上一點活也沒幹,有點不過意,所以也上去跟著幫忙。

到了第四節課,語文老師寫了滿滿一黑板,講完了,正好也放學了,正輪到百覓擦黑板。

同學們收拾書包陸續地離開教室,很快教室就沒幾個人了。百覓還不能走,拿了黑板擦從頭到尾擦了起來。

擦完以後,講台上霧騰騰的,百覓肩膀和袖子上落了一層粉筆灰,粉筆灰嗆人的腐蝕氣味中夾雜著一點輕微的香氣,這麼綜合著,刺激他有嗅覺,百覓緊緊地閉著嘴巴,又用手捂著鼻子,躲到走廊上拍打著身上。心裏想,怪不得柳尺尺不願意擦黑板,這比掃地髒多了。

教室裏已經走空了,一個同學幫他鎖了後門,百覓鎖了前門,下樓到車棚裏推了自行車,騎著回家吃飯了。

下午回到學校,第一節上地理,地理老師拿了隻地球儀走了進來。

同學們看著這隻傾斜著的淡藍的表麵的球體,表現出一陣強烈而又積極的好奇。

老師咳了一聲,向大家布置著說:

“咱們開始學習地理了,我手裏這一隻傳著給大家看不夠用,大家回去給家裏說一聲,最好買隻地球儀,以後會經常用到。”

同學們聽了,紛紛打算著,準備回家去講。

老師開始講課,往黑板上畫了幾幅輪廓圖,字寫的並不多,可黑板很快不夠用了,後座的同學上去擦了一次。

下了課,黑板上還留著一些內容,下一個同學又去擦。百覓中午擦得已經很過癮了,不再上去跟著幫忙了。

接下來到了美術課,百覓答應替尺尺擦,擔心老師會不會在黑板上用彩色粉筆畫起畫來,讓他擔憂起來。

上課鈴響了,一個男老師走進來,三十上下,瘦瘦的,個頭很高,穿了件黑西裝,戴了副黑框眼鏡,人顯得很優雅,不過從神情和舉止上,卻透露出一股悲觀憂鬱的情緒,在黑板上寫上名字,自我介紹著,聲調懨懨的,然後按照美術課本上的編排給大家講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