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一切都與李峰還脫不了關係。王毅的倒台,直接導致城南的幾處工程開發停滯下來。王百萬就是再有錢,也架不住工程的直接停滯。縮減開支的辦法,最好的就是減少人員的支出。除了必要的工人和技術人員之外,其他的隨意雇傭來的民工就被輕易的打發了。
那時候哪還有什麼合同之類的可說,市裏的其他工程隊也是風聲鶴唳。一時間,工程隊的活竟然找不到了。雖然已經到了年末,但是小城裏竟然招工的寥寥無幾。很多都是要求當服務員之類的,看著男子的模樣,當服務員估計是行不通的,太魁梧了點。
靜止的悲傷,最讓人感懷。很多人都是感懷神傷,也許曾經的榮耀都隨著生活的瑣碎與波折漸漸消去,留下的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煩擾與無奈。男人的眼淚,有的時候比起女子的往往更讓人心動。這也許就是李峰和張寧停下腳步的原因。
李峰從心底來說是見不得男人如此的,張寧更是觸景傷情。想起幾個月之前的家庭,比起李峰家的危機來說,那才是真正的岌岌可危,隨時都要坍塌。
隨著大家的規勸,男人的神情逐漸的恢複了不少。喝著酒,明顯這酒沒有將他灌醉,倒是讓他將心中的苦悶都逼了出來。人,總歸是要傾訴的,一醉解千愁那畢竟是少數。好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半句九冬寒。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男子總算是收住了悲傷。
緩緩的把自己的故事說了出來,故事本來沒什麼特殊之處。男人叫柳二龍,是個退役的軍人。回來之後,分配的廠子停產了。這才出來打工,哪知道幹了四五個月,就拿回六百塊錢都不到。家裏一家大小都等著他養活呢,馬上又是新年春節,到時候種地、孩子上學都是花銷。
人要是進了死胡同,可不是那麼容易出來的。柳二龍幾經打擊,更是因為和工程隊的幾個小隊長吵吵了幾句,工資也被扣沒了。最後鬧到警局,差點就被蹲了大號。一時間,百感交集,千般的委屈,萬般的憋悶。
生活中的希望,這一刻不再閃光。柳二龍這才借酒澆愁,豆腐和小蔥下酒,心裏更是火辣辣的,滿是難以抒發的壓抑。李峰看到此情此景,心裏難免泛酸,不過對於王百萬的工程隊卻是更大的怨氣。
話說來簡單,但是看到柳二龍的樣子。就知道在局子裏肯定是沒是沒好果子吃的。要不是被鎖在暖氣管子下麵一宿,就是被掛在桌子腿半夜。這些都是警察整人的招數,但是對於一個曾經是軍人的漢子來說,卻是很大的侮辱。
士可殺不可辱,但是當想到家中妻兒、老母,真正能視死如歸的又有幾人?別忘了還有一句,能伸能屈大丈夫,男人有的時候可以承受打擊、失敗、淩辱,那是因為他們有更大的責任。需要更勇敢的擔當下去。柳二龍隻是選擇在這陌生的地方喝上一瓶劣質的燒酒。
然後收拾行囊,再去找工作。這已經是莫大的堅強了,比起後世的那些自殺、自虐、自暴自棄者強出千萬倍。比起那些區區的小事就氣得要死要活的不知道要淡定多少。這比起什麼悲慘的一家死光或是父母雙亡的更加讓人心傷,因為有時候死了反而是解脫,活著要承擔更多的苦難。
柳二龍為了妻兒父母,還是要堅強的活下去。上次回家已經是四個月前,他答應兒子在回家要給他買個玩具車的。如今,身上隻剩下十幾元。怕是要在城裏在蹲個半年八個月的才能再次回家。
幸福的人的幸福總是相似,悲傷人的悲傷卻各有不同。李峰不是什麼懵懂少年了,但是此時心中卻有著後世難以卸去的仇怨。開發商、房產商、工程隊,這在後世算是最賺錢的職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