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夜轉身一看，是剛才那個雙目無神的女同學。
那名女同學也不說話，目光呆滯，麵無表情，整張臉仿佛是僵硬的，隻嘴角邊上有一絲詭異的笑。
她忍不住問：“同學，你怎麼了？”
她沒回答九夜的話，隻伸出雙手用力一推。
九夜隻來得及轉頭看上一眼背後的如鏡水麵，然後就掉入了冰涼刺骨的湖水中。
那名女同學最後隻留給她一個奇怪的笑，好生熟悉的感覺。
“喂，你別走！”眼看著她要離去，九夜用力撲騰著，卻免不了嗆了幾口水進肺裏，牽扯出一陣陣疼痛。
她想去攀住岸邊柳樹蜿蜒的根爬上岸去，奈何卻沒有力氣，而且湖水也非常奇怪，仿若沒有浮力。
湖邊不知何時立著一個身披暗色鬥篷的人，還有他身上鋪天蓋地的恨意。
是陰陽臉。
這麼多天過去了，她以為陰陽臉已經永遠銷聲匿跡了，到底是她想錯了，怪不得那個女同學的行為那麼奇怪。現在這種景況，不能歸咎於他人，是她自己選擇隨意相信別人。
她掙紮著在水中沉沉浮浮，依稀隻覺得從湖麵折射下來的光仿若來自另一個世界。意識散亂，呼吸進來的不是氧氣而是冰涼的湖水，她的身體漸漸下沉，離湖麵的光線越來越遠。
有股奇怪的力量在拉扯著她，往湖底深處而去。
就在此時，一隻手卻突然攬了她的腰過去緊緊摟住，他漆黑的眼眸裏盛著怒意。
九夜連眼睛都沒來得及眨一下，他的唇就覆了上來，帶著懲罰性質，卻渡給她維持生命的氣息。
然後她昏了過去。隻是潛意識中慢慢覺得，渾身冰冷，源源不斷的溫暖從後背蔓延到四肢百骸，驅散體內的寒意，耳邊熟悉的清淺聲音讓她睡夢中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她喃喃的念出他的名字。
引來身後人的一陣輕顫，抱得她愈發的緊了。
九夜動了動身體，皺了皺眉，等完全睜開眼睛，她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後有人環抱著她，她轉過頭去，一張模糊的臉漸漸清晰明朗，她與他隔著的距離不過兩三毫米，呼吸聲清晰可聞。
“小九，以後不要這樣嚇我。”他的眼睛裏有些微怒氣，“那個湖連通了魔界的虛妄之海，虛妄之海連我都沒辦法對付，你若是被拉了進去，我就永遠也找不回你了。”
她好像聽見了蝴蝶撲棱翅膀的聲音。
眼角濕潤，她有些遲疑，然後還是伸出手去，繞過他的腰，回抱他，頭抵著他的胸膛。僅此一次，也讓她能放縱一回，一次便好。
“對不起，子慕，讓你擔心了。”
他積蓄的怒氣突然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他不是生她的氣，他隻是，無法忍受再一次失去她，隻是這樣而已。
他輕輕撫著她的背。
“若是想哭，就哭出來吧。”
聽見他這樣說，她的眼淚瞬間就不爭氣的流了下來，浸濕了他的衣襟。
軟弱，也隻要一次就好。
在湖中她快要死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是他。原來自己心底隱秘的願望，和變幻不停的情緒，都是因為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終於有些明白了。
因為隨意相信別人而掉進湖水裏，但就讓她把這次生死經曆看作是命運對她的試煉吧。
試煉的結果，她已經知道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蘇子慕對她來說，也已經變得非常重要。他在她身邊，很近，這樣的距離，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