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小顧就是那個盜賊,或者至少是其中之一。他們之所以選擇今天行竊,就是因為今天天瀛寺外舉行法會,全園的僧人和保安都聚集在那裏,白玉閣人跡罕至,正是行竊的最佳時機。他從後堂盜走了那尊文殊菩薩像,裝在什麼容器裏,但又怕很快被人發現,就事先讓同伴守在第九根和第十根纜柱之間,然後用繩子把佛像順下來,爭取把佛像運出園的時間。而一定是有什麼人發現了他們的陰謀,先打死了守在底下準備接佛像的同夥,接到了佛像,又一不做二不休,把上麵的小顧斃掉。這個時候佛像可能在轉移出園的途中了!
所以宋琦說我們來晚了。我勸他:“也不算太晚,那佛像雖說比較小,但如果是泥塑的,至少也得一百來斤,再加上這山路難走,容易迷路,是不會那麼輕易被運出去的!”
“你懂什麼,如果他們真想偷,肯定早就踩好點兒了!”宋琦邊擦汗邊找路,“如果盜賊圖快捷的話,他會跑到後山,那裏雖然沒有出去的路,但沒什麼人,不易被發現,而且很快就能到公園後門。”
我認真地想了想,說:“是你你會那麼做嗎?抱著那麼沉的東西,就算不隻一個人,恐怕也走不太快吧,走到後山怎麼也得晚上了。再說了,公園後門也是門啊,肯定早被咱們封鎖了,能讓他堂而皇之地把佛像帶出去?我猜他肯定是先把東西藏在什麼地方,然後擇日再來取。這樣最保險。”
我們正分析著,宋琦接到薛隊電話,跟我說:“佛像被發現了!”
宋琦說:“有你這模樣的立功者?做什麼春秋大夢呢!你鞠躬者還差不多!”
我說:“不會吧,這麼快就找到了?能立二等功了!”
等我們趕到那個山腰時,都傻眼了:那個佛像已經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顯然是已經被人摔毀。旁邊還扔著一個沒了形狀的紙箱子,估計是小顧當初裝佛像用的。謝隊跟局裏彙報完,就開始罵我們:“你們兩個是怎麼幹活的,讓你們趕緊過去,還是慢到這個份兒上!現在這個佛像碎了,八成是逃跑過程中不小心撞碎或摔碎的。這東西本來就上年頭了,哪兒經得起這麼折騰!”
薛隊幫我們解圍,說:“現在公園四周已經戒嚴並封鎖了,嫌疑人不會輕易逃出去的。”
謝隊冷笑道:“說得輕巧,今天來悵獨園的至少幾千人,你怎麼盤查?再說嫌疑人手上已經沒有贓物了,你又有什麼證據實施抓捕?等著回去寫檢查吧!”
我一肚子委屈,滿臉的汗早已風幹,像膠水一樣貼在臉上,做不出任何表情,感覺世界都昏暗了。廖潔還在地上扒拉著散落一地的佛像殘片,念叨著說:“這東西,真有那麼值錢?看著還不如那尊展覽的千手觀音像呢。”
蘇玉甫說:“這你就不懂了。佛像不能光看做工,還要看出處和年頭。懂行人有懂行人的看法,再說了,那尊千手觀音像被那麼嚴密地保護著,他們也沒法下手啊。”
我臊眉耷眼地跟他們下了山。此時天瀛寺外的法會早已結束,今天的展覽也接近尾聲,很多遊客從大門魚貫而出,民警和輔警布在四周嚴密排查,試圖找出盜竊佛像的嫌疑人。和謝隊想的一樣,有很多群眾都抵觸這些盤查,直言警察是吃飽了撐的,他們是來上香參拜的又不是來搞恐怖活動的,幹嗎這麼嚴陣以待。有幾個婦女還和民警爭執起來,高聲嚷嚷著要找領導。薛隊帶著我們趕緊去勸架,廖潔還裝作老百姓說那幾個婦女:“警察工作也是為了大家好,放走了壞人等著出去害咱們啊!我就支持警察工作,你們隨便查!”說著,她還鄭重其事地打開了隨身的挎包。
這邊還未平息,我下意識抬眼一看周圍,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好像是那天扭送我進戴家的一個人,小顧的手下之一!那人好像也認出了我,趁亂匆匆就往出走。我高聲叫道:“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薛隊和蘇玉甫他們馬上應聲去追那人,那人一腳跨出大門,直奔車水馬龍的大路而去。我剛隨著他們追到大門口,正在四處張望之際,看到路邊停著的一輛豐田格外眼熟。那車牌號我有過一麵之緣,所以大概能認出是那天和李出陽見麵時監視我的那輛。雖然小顧的手下並沒有跑向那輛車,但我還是留了個心眼兒,並沒有跟著追過去。我用電台叫了宋琦,讓他過來一趟。
宋琦很快過來,問我怎麼了。我說:“那輛豐田有問題,咱們過去看一眼?”
“怎麼看出它有問題的?”
我一時不知怎麼說才好,卻見那車裏的反光鏡已經映出半張人臉。一定是車裏的人發現我了,我來不及跟宋琦細說,問他:“你開了輛車來是吧?車鑰匙還在身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