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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玫薇痛心疾首,單獨和林希在咖啡廳約談了一次。
“學校裏傳的那些,你知道嗎?都是真的嗎?”
今天的林希,依舊穿著高檔的服飾,連淡妝都畫上了。頭發是新做的,柔順的及耳式中短發,散發著高檔藥水才會有的清甜氣。她低著頭,沒有回答,便是默認。
白玫薇拍了拍心口:“值得嗎?你真的覺得一切值得?你看上他什麼了,知道做一把手校長這些年,那個鄭校,已經出了多少花邊新聞?”
白玫薇以前從不理會這些。
隔牆有耳的道理,作為一個在教育界沉浮了三十年的人,她懂。更何況,眼前這個,已經不再是隔牆的耳朵。興許,今天晚上,她的話,就會傳入當事人的耳朵。
白玫薇也是氣瘋了。
“白老師,”林希終於開口了,“我知道你想和我說什麼,做一個老師,隻要對得起天地良心就好。三尺講台是我的,孩子們眼睛裏的神明便是他們的老師。孩子們學到知識,家長們為有一個值得托付的老師而感到欣慰,這是我們身為一個老師最好的追求。但是——”說到這裏,她把眼睛抬起來。
白玫薇承認,過去的三十年,自己過得都太天真了。
麵前這個二十幾歲的小姑娘,被悠悠眾口針對著,沒有心虛,沒有氣短。反而是這樣的,此時此刻的林希,描繪著精致淡妝的那張小臉,一雙確實好看的眼睛裏透射著堅定不移。
“白老師,眾所周知,您老公在本地,是少有的商業成功人士、億萬富豪,您每天上班開來的,也是價值百萬的寶馬。您什麼都有了,物質、地位,甚至愛情,這才可以唱著高調來說理想。我不一樣,我已經受夠在德翔作為一個最底層人員的卑微。被談論不足一百塊的上衣和地攤上淘來的粗俗牛仔褲的搭配,被恥笑除了寫教案、上課、該作業、寫論文,什麼都沒有的無能。青年老師賽課和‘桃李杯’區級課選拔賽的第一名為什麼不是我?並不是我課上得真比那個第一名差。原因誰都知道,那個第一名有個好爸爸,早就上下疏通好了。什麼一萬多塊錢得軟羊皮大衣,這個,我真是想都不敢想,我能利用的,就隻剩下一個——我自己!”
這種烈火焚身之後才有的所謂“涅槃”,白玫薇縱有千般指責,又怎麼說一個字出口?
她嘴巴長了好幾次,最後重重歎息:“那你可要想清楚,今天我把話撂這兒了:這是一條不歸路!”
付了帳,從咖啡廳出來,兩個人一起站在白玫薇那輛裝配齊全確實有一百萬的寶馬gt550旁邊。低調而又不失奢華的香檳色,是白玫薇指定的顏色。林希羨慕的目光流連過車頭那個醒目的藍白標誌。這一刻,白玫薇無比確定:曾經那個樸素而又有追求的姑娘,毀了!
淡淡說了句“再見”,白玫薇開門上車。從這裏出發,拐上大路,經過漢江路,兩個紅綠燈路口左拐,再東行,便到達本地最為奢華的一個小區——龍郡!
白玫薇的家在龍郡的中心位置,庭院占地一千多個平方,花團錦簇、綠樹成蔭,中間是五百多個平方的房屋。
一進門,阿姨楊四季就過來把她手裏的包接過去。
白玫薇對楊四季說:“快給我倒杯水。”“咕嘟咕嘟”喝了一杯之後,又說:“再給我倒一杯。”
君博公司的董事長方海川從茶室裏出來,笑嗬嗬問:“怎麼啦?出去一趟,怎麼變得氣呼呼的?”
白玫薇一肚子怒火都撒他頭上來:“我嫁個老公事業有成,還成我的錯了嗎?我也不是一開始就是集團公司董事長的太太,我一開始也是一個小老師,一名不文。除了上課、寫文章,我也什麼都沒做。婚姻隻是人生的另外一部分,對不對?別說你現在事業成功了,就算你一直都是機械廠的技術員,買不起別墅,供不起寶馬,我還是我,從來就沒變過!”
“你不要聽人家在背後議論什麼。”
“什麼‘背後議論’,‘當麵就說’好不好?”白玫薇臉都氣變形了,“好心當成驢肝肺,這以後我再聖母,管教我被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