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晚秋季節,路旁的花草、樹木,彰顯出老態龍鍾的情態,嘩嘩下落的枯葉,在低空中四處飄揚,將道路兩旁的小徑塞鋪得滿滿當當。
吳玠行走在落葉漫道的小徑上,一種悲涼的心緒油然而生,禁不住默誦了一首傷感詞: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
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這是那個詞人的詞吳玠記不清楚了,可他覺得詞人描寫此情的心境和他極為相似。
去年這個時候,也是黃葉落地,吳玠在觀音山莊和章馨怡相遇。
一想起章馨怡,吳玠腦海中立即會回蕩起抑揚頓挫的琴聲。
那時候,章馨怡在觀音山莊的明月軒撫琴彈奏,思緒與旋律偕起偕落,時兒亢奮激蕩,時兒歎息流淚,抑揚頓挫的琴聲隨著靜夜的空寂在山莊上空飄蕩。
章馨怡完全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以至吳玠(當時叫吳三朵)什麼時候走進來,她也沒有察覺到。
後來他們便走到一起,吳玠方知章馨怡是名門閨秀,然而好景不長,他和章馨怡僅僅帶了一個晚上,便就身首異處。
多虧火鳳凰大爺海救生,吳玠第二次獲得新生。
算上千丈峰被蜘蛛金丹那次殘害,吳玠已經死過兩次,重生過兩次。
這不知是他的剛直善良感動了上蒼,還是吳家先輩們積德修行的結果。
吳玠死而複生,那麼章馨怡呢?自從和她在觀音山莊訣別,吳玠一直沒有章馨怡的消息。
吳玠被火鳳凰在太白山大爺海救生後,和義弟鄭達一起上觀音山莊尋找章馨怡,然而半道上被眉塢縣令阿莫異能的事糾纏住了,尋找章馨怡的事情泡湯。
那麼章馨怡現在什麼地方?是在觀音山莊?還是被蔡驢兒劫持去了東京汴梁?抑或她已不在人世,留給吳玠的隻是永遠的牽掛……
吳玠心中翻江倒海地遐想著,不禁默誦起李商隱的愛情詩來:
相見時難別亦難,
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
蠟炬成灰淚始幹。
曉鏡但愁雲鬢改,
夜吟應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
青鳥殷勤為探看。
一詩吟完,已到大軍牢房。王珩和張苞迎上來唱過諾,道:“鎮軍大將軍光臨鄙監,末將萬感榮幸,不知鎮軍大將軍有何吩咐,讓末將為您效勞!”
田牧香見王珩、張苞酸溜溜的樣子,早就笑彎腰。
吳玠攤攤手,道:“大家都是老相識,用不著這些繁瑣套路,在下前來,是問翟紅巾的情況,她現在怎樣……”
王珩見吳玠詢問翟紅巾,立即回道:“稟報鎮國大將軍,前幾天渭州府來了個新知府叫吳奕,過來巡查大軍牢房時問及翟紅巾的案由,小的如實相告,吳知府說翟紅巾一案屬於民事,應該交由渭州府審理。小的便請示隴親王,隴親王說吳知府說得對,便讓小人將翟紅巾一幹犯人轉移渭州府大牢了!”
吳玠道:“這麼說翟紅巾不在這裏關押?”
王珩道:“是的!”說著一頓,道:“看來這個吳知府是行家裏手,對朝廷的法律製度十分熟悉!不像前麵那些知府,把什麼事情都推給邊關元帥府,自己整日狹斜泡妓!”
吳玠道:“既然翟紅巾已經轉移渭州府監牢,在下隻有上那裏走一遭了!”
王珩和張苞道:“小的給鎮軍大將軍帶路!”說著,將這邊的事情安排一番,和吳玠、田牧香一起向渭州府監牢而去。
渭州府監牢在紫石街,吳玠四人趕到那裏時,知府吳玠正在查監。
吳奕四十多歲年紀,闊嘴大臉,胡須飄髯。原是禦史中丞,因彈劾蔡京,被貶得順軍隴幹,後又去綏德軍勾當,一月前調渭州知府任上頂替原來的劉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