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碐坐在一塊石頭上把那酒家罵了半天,卻覺肚子擰麻花似也癟疼起來。
石碐知道這是光喝酒不吃食的原因,便就拔起身子四處尋找墊肚子的食物。
遠遠地看見幾個火工正在忙活,卻是在屋外架起一盤鍋灶,燒煮牛肉。
石碐喜上心頭,呱嗒嗒跑將過去,對灶頭道:“大哥,弄塊牛肉給灑家充饑!”
灶頭是個40多歲的漢子,人稱王半仙,見石碐腦袋上有戒疤,知道他做過和尚,眼睛一瞪,道:“你個禿驢,吃什麼牛肉?這是給魏監副一家特製的,你是新來的配軍,做夢娶媳婦,光想好事?去去去,還不走遠些……”
王半仙說著,就把石碐推了一把。
石碐身子趔趄著倒退兩步,陡然火起,掄起手掌,照麵門向王半仙打去。
“啪”的一聲悶響,那廝臉上頓顯五道紅印子,鼻子、嘴裏全都流出血來。
王半仙吱哇喊叫,驚呼起來:“天爺爺,新來的賊配軍殺人囉……新來的賊配軍殺人囉……”
石碐不去理會王半仙,隻把那幾個鍋邊煮肉的火工一推一跤,道:“去去去,甚麼魏監副,他能吃得,灑家也能吃得……”
一邊說,一邊用鍋上的笊籬撈起幾塊肉來,丟到案板上,用剔骨尖刀劈成幾爿。
見案板上有蒜泥、油辣子、老陳醋,便就調和了一碗湯汁一隻手端了,另一隻手就把牛肉往那湯汁裏去蘸,蘸一下吃一塊,吃得口舌生津,大汗淋漓,仍不盡興。
忽然,石碐瞅見鍋灶後麵,屋內地上有隻黑壇子,便就衝將入去,將那壇子蓋旋開,卻是一壇好酒。
石碐好不快活,將那壇子一端,舉到胸前,嘴巴就貼了上去,須臾,半壇子酒被他喝下大半。
石碐醉成笨熊,頭重腳輕,向外走去,腳下卻一打滑,“噗”地栽倒地上……
就在這時,卻見一幫如狼似虎的漢子持槍弄棒從斜刺裏打將出來,卻是魏監副得到王半仙報告,帶著親兵、雜役、火工、牧丁趕來助威,見石碐醉倒地上,也不放過,先讓他吃了一頓棍棒。
亂棍擂在石碐身上,石碐不醒也得醒了。
睜開眼睛去看,卻是一群漢子圍著他,手持棍棒不住手的揮打。
石碐吼一吼,如猛虎出山,跳得半人來高,手足並用,將前麵幾個牧丁顛翻。
眾人見石碐凶猛,紛紛拖著棍棒後退,石碐哪能依得,搶來兩根棍棒拿在手中,左右揮打。
走不急的,早被打得頭破血流;走脫了的,全都找房前屋後能藏身的地方亂鑽。
魏監副見石碐勇不可擋,禁不住索淋打顫,隻恨爹娘少生兩條腿,惶惶逃竄,去找牧馬監監正蘇紹敏去了……
石碐見圍打他的人全都走了,便將支在院落中的那口煮牛肉的燙過顛翻,再將大鍋旁的那張案板劈破,這才撿起背囊,一走三搖擺地來到牧丁們打寢的那一縷房子跟前。
原來,這青泥嶺牧馬監散養著上萬匹牧馬,有一二百號牧馬人,這些牧馬人又叫牧丁。
一二百號牧丁分成十幾個隊分住在若幹個大寢室和小寢室裏,這些大寢室和小寢室組成的院落就叫牧丁院。
牧丁院距離圈養50匹西域烈馬的馬廄近在咫尺,占地好幾百畝大,裏麵有磚瓦搭連房,也有雕梁畫棟的樓堂管所。
牧丁們全住的是大寢室,也有住小寢室的。
小寢室在牧丁院前麵,大寢室在牧丁院後麵。
石碐先在那一排小寢室門前溜了一圈,見幾十間裝飾一流的房間全都上著鎖;便就啐了一口,拐個彎兒來到大寢室前,卻聽裏麵話語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