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紅巾最後兩句話,像投槍一樣刺傷了師師的心。
師師憤怒,但不敢發作;方才收住熱淚的眼眶裏,又滾出兩行傷感的淚水。
李媽故去後的鎮安坊,翟佬是至高無上的主宰,她的話就是不可更易的鐵律。
師師將自己打扮得美輪美奐,她是個極為認真的姑娘,既然非去接待那位毫無所知的男人,她就不願意“好歹去對付對付”。她要一試身手,檢驗一下自己是否有勾魂攝魄的魅力!
師師去了,去會那位既不俗,手筆又大的闊佬。
翟紅巾為了營造氣氛,讓兩個剛買來的小姑娘攙扶著師師,就像師師此前攙扶其她姐姐一樣。
師師當時還沒有自己接客的庭室和臥房,穿過一道月門,繞過長長的回廊,登上樓,來到阿芳的客廳前,多少有點“為人作嫁”的委屈意味。
樓下是一塊不大的荷花池,池裏碧蓮盛開,清香飄來,令人心爽。
客廳的窗戶半啟著,一眼就看見那位書生正背著手,欣賞牆壁上歐陽詢手書的條幅,這個人就是蔡攸。
從背影看,蔡攸長得很挺拔,身材勻稱,舉止瀟灑。
大概是蔡攸聽見師師裙裾的窸窣聲,他驀地回過頭,不禁瞠目結舌,倏兒,便將深情的目光向師師投來。
一瞬間,師師失去勇氣,害羞、懼怕,心撲騰撲騰亂跳,恨不能轉身逃去。
然而,師師並沒有逃走,她定了定神,帶著無邪的天真,強烈的自信和輕率的幼稚,在蔡攸的擁抱中,跨進門去。
灑脫的蔡攸還真是個玩弄女人的高手,他將師師抱進屋裏後輕輕放在臥榻上,讓師師平靜地躺著,一邊欣賞她的美豔,一邊吟詩賦詞。
師師沒想到蔡攸這般浪漫,這般博學?欽佩警服中,身上的衣裙被蔡攸一點一點剝去;那動作,如同外科郎中給病人剔除傷口,師師被感動了。
師師身上的衣服被剝光,儼然一條從未經世的美人魚躺在臥榻上。
蔡攸不急著進入,而是在師師身上撩撥,從上到下,從下到上,最後才在那個神秘的地方停下來,進去了。
師師隻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酥癢舒服感湧上心頭,這種感覺使她慢慢迷醉,迷醉中的師師竟然低聲噯氣地叫喊起來……
蔡攸溫存了師師前庭,連後庭花也沒放過,師師沒有反對;卻感到是一種享受,一種幸福!
要說在這之前,李師師還顯清高的話,那麼蔡攸對她的一番挑逗,仿佛是盛開的花朵偶遇蜜蜂,孤芳自賞的心態徹底被征服了。
李師師是女人,而且是一個混跡紅樓坊間的女人,她的職責就是伺候男人;伺候男人才能得到金錢,才能讓老鴇欣喜若狂。
與其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李師師又何必孤注一擲哪?
李師師在蔡攸的擁抱下,很快地順從了,蔡攸用自己有力的雙臂緊緊擁住李師師時,一步便踏進天堂去了……
時至今日,師師回想起那個撕心裂肺的之夜又是心潮激蕩的夜晚,心兒還會“噗通噗通”亂跳。
李師師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變成男人身底下的墊子?
是因為她從小失去親娘?是因為父親被關了牢獄無力撫養?
李師師思來想去,除過這些原因,2找不出什麼來了。
可李師師當初被李媽接到鎮安坊時,隻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李媽並沒讓自己接客?都是俺哥翟紅巾,設身處地地給自己灌洋米湯,是她一步步墮落。
不過在這種墮落中,李師師卻曆練得文采飛揚,不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是做幾首打油詩,也是信手拈來……
李師師正在心旌搖動地遐想,翟佬進來了,身後跟著一個似男不像男的男人,他就是張迪。
翟佬滿臉堆笑地向師師介紹張迪:“師師,這是宮裏的張公公,今日特意來看你!”
師師見說,不溫不火地看了張迪幾眼,給他倒了茶水,遞過去,謙讓著讓張迪坐下來。
張迪受寵若驚地一眼眼看著李師師,完全被她的端莊美麗震撼了,好長時間,才從愣怔中回過神來,輕聲慢語嘀咕著:“果然不凡,真像月宮裏走出來的嫦娥仙子?怪不得聖上聽說後便讓某家過來打探,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張迪正在那邊悄聲細語,卻被翟紅巾趕過來在腦門上拍了一把,道:“我說張公公,你看夠沒有?我家姑娘從來沒被人這麼看過!走走走,看幾眼就行,不要紮在眼睛裏拔不出來……”
張迪被翟紅巾這麼一數落,才“對對對!是是是!”地應答著,站起身子,將李師師遞給他的那杯茶水,一口也沒敢喝地原就放在小幾上,說:“我走……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