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庶從陝西趕往臨安向高宗皇帝陳述陝西軍情,敘說曲端目無法度,對上司不尊不敬,奪了上司帥印,還想企圖殺死上司的情況時,高宗詢問張浚怎麼辦?
張浚當時根本就不相信這是真的,張浚以為,王庶畢竟是陝西六路節製使,是曲端的上司;曲端再瘋狂,也不至於對上司下殺手;倘若真有這種行徑,那就是大逆不道,犯上作亂,要誅九族的。
張浚當時總認為王庶的陳述有水分,奉勸高宗不可輕舉妄動,曲端管轄著五洲三軍,逼得急了,他就會反叛。
然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張浚這一趟巡查,才真正認識了曲端這個武夫,以及其狹隘的思想境界……
張浚正在京兆府的館驛尋思這趟陝西六路大軍的巡查結果時,吳玠趕進來了。
吳玠是在草灘渡和弟弟吳璘將完顏婁室父子率領的大軍全部殲滅後,回了一趟大散關薑城山莊,才趕到京兆府,張浚正好巡查完畢。
兩人便坐下來,推心置腹地攀談起來。張浚道:“正如將軍提示的那樣,這陝西軍的情況還真複雜;六個大軍區經略安撫使,似乎都有占山為王,各自為陣,與朝廷離心離德的跡象;這種現象如果蔓延,甭說大宋中興,恐怕很快就要重蹈靖康之亂的覆轍!”
吳玠道:“看來欽差大人這趟巡查受益匪淺,我朝自南渡以來,太祖當初製定的兵不識將將不識兵的格局已經打破,但一些將領往往會走極端;擁兵自重的苗頭已經蔓延,還望欽差大人奏明皇上,拿出新的治軍方略!”
張浚十分讚同吳玠的見解,追問一聲:“依將軍意見,是兵不識將將不識兵好,還是兵將熟識,朝夕相處的好?”
吳玠道:“依據眼下的亂局,當然是兵將熟識朝夕相處的好,但朝廷要加大對各路大軍的監視力度,掌握將領的擢升、任用權利,這樣做才能萬無一失!”
張浚對吳玠的見解身感同受,說自己返回京城後,一定奏明聖上,對朝廷軍隊加強統管力度。
張浚最後又說了吳玠做五路大軍統帥之事,談起起曲端,張浚自己先是情緒失控,道:“曲端這家夥剛愎自用,目中無人,堅決反對將軍出任統軍元帥,是可忍孰不可忍……”
吳玠嗬嗬笑道:“欽差大人真是直爽之人,這樣的話也敢在吳玠麵前說出?大人既然直爽,吳玠也不掖著藏著……”
張浚聽吳玠這麼來說,便道:“將軍有什麼話盡管直說,老夫和將軍已經是心心相映的好兄弟;兄弟之間,還有什麼不好說的話呢!”
吳玠見說,便將曲端不服從陝西六路節製使王庶,奪了王庶的節製使印信,並拘留王庶的下屬,還想殺掉王庶的所作所為講述出來。
說到激動處,吳玠振振有詞道:“欽差大人見過這樣的武將嗎?不服從上司倒也罷了,還奪了上司印信,要將他殺掉;這不是造反,不是犯上作亂還是什麼?這樣武將,放到哪個朝代,都是亂世的根源;朝廷不將其除掉,還給他委以重任;真是豈有此理!”
張浚知道吳玠是在指責他,可張浚眼下隻是個欽差,要處置一個封疆大吏,就得奏明聖上,讓皇帝做出決斷。
張浚這次巡視曲端的駐地涇源路,為了穩住曲端,不但沒有提及曲端對上司王庶不恭,還想殺害王庶的過錯;竟然呈報朝廷,要給曲端升官進爵。
張浚之所以這樣做,都是為大局著想,因為曲端是陝西軍中的元老,人脈關係深厚,倘若處置了曲端,陝西軍就有嘩變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