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第一眼看到的是媽媽冰山似的臉。
她既沒有抱怨我回來晚,也沒有指責為什麼回來這麼晚,去了哪裏,幹了什麼。
而是機械地端上晚餐,就回到了臥室裏。
爸爸還沒有回來,房間裏冷冷清清。
我小心翼翼地溜進房間,小骷髏與波波蟲還都呆在原地。
媽媽為什麼那怪?
看起來累極了,與平時一反常態。
因為平時,媽媽的吵鬧聲總讓我心煩意亂,恨不能離家出走。
她總能因為一點兒小事情,就與我和爸爸喋喋不休地吵上一個晚上。
爸爸經常說,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先進的武器,也不是毒藥。
而是沒完沒了地嘮叨,能把你的腦袋吵爆炸。
為什麼媽媽,今天卻一反常態呢?
越想,我越覺得事情嚴重,匆匆吃了幾口飯,就準備去安慰媽媽。
在我堅持不懈、小心翼翼地詢問下,媽媽才說出了“可怕”的實情。
下班回家,她剛打開房門,就看到小骷髏在客廳的地板上跳舞。
它蹦來跳去,完全像一個跳舞高手。
房間裏彌漫著濃重的臭氣,有許多蒼蠅,嚇得媽媽不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小骷髏跳舞,她卻不害怕。
她以為隻是不巧被拉拉碰到了什麼開關,小骷髏才跳起舞來。
可剛接近它,媽媽就尖叫起來,小骷髏身旁,正在慢慢出現一個黑衣人。
它跳得越歡快,黑衣人的身體就越清晰。
可這一切,都在媽媽進來的瞬間給破壞掉了。
小骷髏突然散架,躺在地板上。
正在吃蒼蠅的波波蟲,從嘴裏流出許多像血一樣的液體,也一動不動地趴在了地板上——
“後來呢?”
“我暈了過去。”媽媽趴在我的肩膀上痛哭起來。
“醒來以後,你又發現了什麼?”我小心地問。
“我從地板上爬起來,卻吃驚地看到,眼前什麼也沒有。我非常害怕,又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在房間裏找。結果,在你的臥室,發現了它們。”
“你又把它們怎麼樣?”
“我飛快地跑了出來。”媽媽說。
“也許隻是一個夢。”我安慰媽媽,告訴她這都是因為她太累了,才幻想出來的,根本就沒有會跳舞的骷髏,也沒有黑衣人。
而且,人在疲勞的時候,是會幻想出一些古怪的東西。
媽媽半信半疑地點點頭。我們各懷著心事,睡覺了。
我的腦海裏,再也沒有出現怪音的警告,也沒有對媽媽被嚇一事問小骷髏。
我想如果它想告訴我,是不用問的。如果它不想說,問了反倒要倒黴。
一整夜,什麼也沒有發生。或是發生了,我因為睡著而沒有看見。
第二天,是星期六。我準備叫上哈米去調查外公。
給外公打完電話,告訴他我要去之後,就和哈米向他家趕去。
外公家住在三樓,是四室二廳的房子。
有四個房間都是朝陽,陽光非常充足。
其餘的兩個房間,有一個房間雖有兩扇窗子,卻沒有多少陽光投射進來,而且被外公用沉重的窗簾堵死了。
還有一個房間很大,足有二十平米。但這個房間沒有一扇窗子。
這兩間“密室”,都是外公的畫室。
外公最喜歡收藏古畫,每天大部分時間,都消耗在畫室裏。
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坐在陰暗的畫室,頭頂投射下淡淡的壁燈,欣賞古畫中光怪陸離的場景。
哈米隻來過外公家一次。
但這一次以後,無論我怎麼乞求,他都不再來了。
他說外公家的氣氛很怪,古畫裏的詭異場景,似乎都是真的。無論走到哪兒,都感到畫上的眼睛在盯著他,後脖頸總有股涼風在盤旋。
如果今天,不是我將這次偵探的氣勢誇大,哈米是不會來的。
“進去以後,你可別將我獨自拋在一個房間裏。”走到門口,哈米的手就開始哆嗦。
“你隻要每一步都跟著我,就不會有危險。”
到達外公家,外婆負責給我們做午餐,外公將我們領到有兩個窗子的畫室裏,欣賞他的新藏品。
這是哈米非常不情願的,邊吃著外公遞給的水果,邊催我快點兒。
雖然現在是夏天,外公卻穿著一件很厚重的外套,還穿著羊毛褲、棉拖鞋。
他將高大的身體,埋進一張藤木椅子裏,輕輕地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