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咳嗽一陣,伸出手,摸摸我的腳踝,說,可我聽到你在喊我,聽到你在哭,我知道你擔心我了,你傷心了,我一咬牙,一鼓勁,浮了上來。
我坐下來,索性真的大哭起來。小薑爬上岸來,坐在我身邊,像小時候我哭泣時一樣,輕輕拍我的背,安慰我。
風吹起來,涼爽而溫柔,我恍惚有一瞬間的錯覺,我們倆,又回到6歲那樣的時光。
我清楚地知道,不管我對小薑的喜歡是不是愛,有一點可以確定,我害怕失去他,我不能失去他。
他對我,很珍貴。
是林巧巧,她差點讓我失去小薑。
林巧巧把心思專注在跳舞上,訓練更專業也更辛苦,她更少時間和大薑膩在一起了。而大薑,正好利用空閑時間和別的女孩瞎混。
一個周末,林巧巧去訓練。她剛走不久,一個女孩就到薑餅店來。她握住一副網球拍,來叫大薑去打網球。大薑換好鞋子,推出車子,騎上去,女孩跳上後座,摟住大薑的腰。
林巧巧忽然從那頭過來。我見此情景,她愣了愣,我以為,按她的脾氣,她定會拽下女孩,照準她臉上就是“啪”的巴掌。還會對她說,大薑是我的男朋友,你最好離他遠點!
可她沒有,她原地站了幾秒。然後走過來,擋住大薑的去路,直接對後座的女孩視而不見。她親密又歡喜地,握住大薑的手說,不是說好了嗎?今晚我們四個,你我,小薑和藍藍一起去看電影。看,票我都買好啦!說著她像變魔術似的,果然從口袋裏掏出四張電影票來。
她完全當女孩是透明,是空氣。
女孩氣歪了臉,她奪過大薑手裏的球拍,蹬上車子,箭一般射出去了。
大薑沒有去追,像是女孩不曾來過一般。小薑推說要看櫃台,不跟他們去。我很想去,可我去了也許隻會更難過。我也說,不去。
大薑便走進屋說,兩人去看沒意思,我也不去。
林巧巧就站在屋簷下。我冷笑著,你可真是沉得住氣呀。
她也冷笑,你不也一樣嗎?
我哼了一聲。
林巧巧說,你比我還痛苦難過吧?我知道大薑不愛我,但別以為我就有多在乎!
我蔑視她,那你圖什麼?
她踮起腳尖,旋轉了360度,揚起臉說,為了讓你難過呀!我知道你喜歡他!可他,愛的人,也不是你!
我被她激怒了,我大聲吼道,小薑也很難過!也是因為你!
林巧巧也急了,她大聲吼,不是因為我,是因為命運!每個人都有他的命運!我也沒有辦法!我愛過他了,他對我的我,才剛爆芽,我對他的愛,卻已經花開花落!我不欠他的!
停了停,她又說道,現在就算痛苦了?你們還什麼都沒有失去呢。真正的複仇才剛剛開始,你就招架不住了?招架不住你就離開薑家啊。隻要你是薑家的人,你就要被薑家種下的罪孽報應!命運使我淪為林家的複仇之箭,被我奶奶打磨多年,如今已在弦上,我不得不發。
她舒緩了神情,吐了口氣,說,坐以待斃吧,薑藍藍。
我不慌不忙,思考著她的話,在腦海裏組織語言,我拉過一把椅子,喝了口水,潤潤喉嚨,才不疾不徐地說道,林巧巧,這麼多年來,發動進攻的都是你,看起來主動權都掌握在你手裏,我能被你控製牽引,被動招架,我顯得很懦弱,無能。其實,我在防守。和進攻一樣,防守也是策略。你是索取者,侵略者,你想要的東西,始終在我手裏,隻要我堅定不離,嚴防死守,無論你用多少陰謀詭計,明槍暗箭,都是無用功。
林巧巧呆住。
我又說,我知道你奶奶養兵千日是為了什麼,薑餅秘方是嗎?餅店是嗎?要我們家破人亡是嗎?告訴你,我不會妥協,每一寸土地都是我們自己的,如果你要強占去,我就和你拚到底!
林巧巧更加驚駭地呆住。
我舒口氣,放鬆神經,說,命裏有時終需有,命裏無時不強求,你應該看開些,豁達些。不要讓自己青春的生命,淪為陳年舊怨的祭品!不值得。絕對不值得。
跟她論戰,大多數時候,是她贏。但是,到了關鍵時刻,我想,我也要贏個一回兩回。不然她還真的以為自己所向披靡,獨孤求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