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聽雨歌鋒芒初露 12(1 / 2)

陳仲將頭伏得更低些,“奴才不敢邀宮,隻求能將功贖過。”

我睜開眼,猝然一笑轉頭看向他,“一碼歸一碼,本宮要賞你你就收,要罰你,你也受著。”

原本還抱一線希望的陳仲,聽了我的話心中一涼,黯然的道:“是,娘娘。”

我盯著他良久,見他沒有要求饒的意思,於是才道:“你說,該怎麼賞你?”

“謝娘娘賞賜,奴才不敢要。”

“那罰呢?”

“奴才不敢抗。”

他回答得謹慎,不敢有絲毫馬虎,我輕笑,長長歎了一聲道,“這些日後再說,本宮還有一事不明,想向你請教?”

陳仲笑著道:“娘娘隻管問就是,奴才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陳公公是怎麼知道碧月那裏有支白玉釵,還“好心”提醒本宮去搜。”我看著他,笑意深邃。

陳仲身子一震,趕緊低下頭去,深怕我看到他的狼狽與慌張。

我臉上笑意更濃,並不逼他,緩緩閉上眸小睡,剛剛喝了那麼多酒,雖沒醉十分,但也有三分醉了,現在躺在床上,更覺得昏昏欲睡。

早上從天胤宮回來後,他就亟亟來報,說有重大發現,然後將白玉釵的事情說出來,還提醒我說,那支釵他之前在貴妃娘娘頭上見過,無論他是怎麼知道的,或是什麼人指使的,但總歸都是幫了我,於是我暫且不提,先逼碧月說出了事情真相,處理好了蕭貴妃的事。

可是,即便他背後那個人是想幫我,但藏在幕後的黑手始終都是一樣危險的,他能幫你,就能害你,這種小便宜貪不得。

“白玉釵的事是青兒說出來的,她與碧月同房,知道她有支白玉釵,當成寶貝一樣藏在枕頭底下,娘娘若不信,可以去問青兒。“隔了良久,他才解釋。

我自然不會信他,笑著再問:“那青兒怎麼會跟你說?”

聽我這一問,他顯然也意識到自己的謊說得不妥,結結巴巴接不上話來,“奴才……奴才隻是,青兒她……”

“是不是你將鸝兒的事告訴了誰,而那“誰”又將白玉釵的事告訴了你,讓你來本宮麵前邀功。“我問得輕慢,笑得柔和,隻是他卻越聽越心驚,嚇得瑟瑟發抖,惶惶不敢抬頭看我,深深伏在地上叩首,“娘娘,求娘娘饒了奴才。”

我輕笑,抬眸看他,“饒了你,好讓你日後再來捉弄本宮嗎?”

“不不……娘娘,奴才再不敢了。”他搖著頭道,哀求得看著我。

我冷冷的調轉眸峰,不去看他,怕會心軟。一直以為自己鐵實心腸,但看到這樣的場麵,關鍵時候我總是有些想退縮。

“娘娘,娘娘大慈大悲,看在奴才跟了娘娘這麼久的份上,奴才再也不敢了。”看我有轉還的意思,他忙不失時機的再次求道。

我神色冷了冷,看著他道:“本宮給你活路,但你要說出那個人是誰。”

他剛歡欣了一下,隨即又轉為憂愁,緊緊擰著眉,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看來你很怕那個人。”我冷笑。

他跪在地上久久不語,內心掙紮著,遲遲不敢將那個名字說出來。

外麵一陣寒風刮過,屋子裏燭光未動,沒有一絲起風痕跡,可我還是下意識的將衣領拉了拉,好像,我骨子裏是怕冷的。

猶其是像現在這樣寂靜、沉默的冷。

“易公子。”終於,他從齒縫中崩出這幾個字。

我聽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像就是在等他說出這三個字,又好像有點失望,內心默默祈禱著另有其人,到頭來,卻還是他,還是他。

所以,一切又都順理成章。

中宮殿守衛森嚴,上一次,他深夜到訪,輕而易舉潛入寢宮。

五色梅,冬日沒有五色梅,隻有太醫院的溫室裏養著幾株作藥材用,我讓陳仲秘密找來,忽略了太醫一節,於是,他買通太醫幫我躲過一劫。

這次,他知道我又有麻煩,於是再次出手相助。

一切一切,都恰到好處,做得天衣無縫,不,應該說“以為”天衣無縫,我就是個笨豬,也早該猜到了。

我嘴角噙著笑,眸中帶著笑,臉上亦是笑,一眼望去,好像真得在笑,可是這笑裏卻透著涼意,深深的涼意,如來自地域的深寒。

坐在鮫綃帳霞紅的黯影裏,容顏映上深紅,在夜深的光影裏,我臉色蒼白若紙,看著有些駭人,像個神智半昏的瘋子。

亦或,已經瘋了。

“你退下罷。”良久,我才冷冷的道,對他揮了揮手。

陳仲像是沒聽到我的話,有些不相信的跪在那裏,直到我再次說了一遍,他才相信這是真的,連忙謝了恩,恭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