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握著一把碧玉梳,任利齒深深刺進我掌心,涔出絲絲鮮血,冷聲說道:“難道皇上懷疑是本宮下的毒?”
陳仲看著我,惶惶垂下眸, 不敢再說什麼。
殿外腳步聲已近,一眾羽林軍執仗而至,將小小的寢宮四下圍起來,福公公帶一眾人馬紛亂如獸般闖進來。
“大膽,看清楚這裏是什麼地方,能讓你們這些奴才亂闖。”香墨當先上前,擋在我麵前喝道。
福公公獰笑著,福身向我一拜,“奴才失禮了,見過皇後娘娘,娘娘,因一宗案子涉及到娘娘,所以,皇上下旨讓奴婢前來帶娘娘過去問話,請娘娘不要為難奴才們,還是乖乖的跟著走罷。”
我笑一聲,平靜如初,冷冷的看向他,“福公公,你能告訴本宮,本宮犯了什麼罪嗎?”
我要知道夏侯君曜給我定了什麼罪。
“這個……”福公公遲疑的道:“娘娘到了那裏自然就會知道。”
“本宮要現在聽。”我冷冷的道,坐在那裏,並沒起身的意思,我臉上仍舊帶著笑容,從未有過的,美麗而溫柔。
見我如此堅決,他也不再隱瞞,將我的罪狀道出:“娘娘在糕點裏下毒,至使貴妃娘娘肚子裏的胎兒不保,乃是殺人之罪。”
我再次冷笑,輕問,“殺人可要償命?”
他看著我,突然無言以對,揚手吩咐道:“帶走……”
即刻,從他身後上來幾名體格健壯的羽林軍氣勢洶洶的走過來,用一條冰冷的鐵鏈將我鎖住,毫不留情的押出去。
“娘娘……娘娘……福公公,這件事一定是弄錯了,娘娘怎麼會做這種事呢?求求你到皇上那裏替皇後娘娘說兩句好話……”
“娘娘……”
我聽到香墨與陳仲哭喊著為我求情。
我輕輕閉上眸,任眼淚紛然落下,出了殿門,走在黑漆漆的宮牆之間,兩旁捉拿我的羽林軍仿佛有所顧忌般,慢慢鬆開了手,隻是輕微得摻扶著我,並沒強拉,我默然跟他們走著,不像一般犯人般吵鬧,安靜得不似凡人。
我努力了,試過無數辦法讓自己演得更逼真一點,可是……我就是沒辦法,麵對著這麼多陌生的麵孔,凶煞煞的氣勢,我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也不想辯駁。
好像,我真得是一個罪人。
我有一種風雨欲來前的平靜,漠明的,異常的……
……
(夏侯君曜)
鳳鳴宮裏一片混亂,太醫、宮女匆匆穿梭於簷廊廳堂,殿裏氣氛凝重,皇上與太後對坐無言,表情十分沉重。
幾個太醫跪於地上,瑟瑟發抖,不敢多言。
為首的一人雙手沾滿鮮血,嚇得連聲音都顫了,“皇上,太後娘娘,臣已經盡力了,可是那藥效太強,根本就沒有轉還的餘地。”
韋太後沉吟著,一語不發,轉身看向皇上。
夏侯疲悲得撐著額角,斜倚在榻上,良久才問一聲,“孩子呢?”
他沒有問貴妃娘娘,而是先問了孩子,這讓太後又是一驚,目光裏多了分探究。
幾個太醫惶恐的對視一眼,誰都不敢做這個出頭鳥,將噩耗說出,可總得有人先說出來,僵持了半天,實在沒辦法,為首的那人隻好硬著頭皮道:“沒了。”
話落,殿裏又是一片死樣的沉寂,似乎都能聽到彼此不安的心跳聲與喘息聲。
“死了?”夏侯君曜冷笑著道,難以至信的看向說話那人,“你說死了,你不是號稱天下第一神醫嗎?怎麼連一個孩子都保不住?”
他冰冷的眸峰緊緊鎖定他,慢慢坐起身來。
太後娘娘見勢不秒,好言勸道:“皇上請息怒,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近來身子不好,可千萬別再氣壞了身子。”
夏侯君曜揮開她過來摻扶的手,冷冷站起來,渾身散發著死亡般陰霾華美的氣息,緩緩向太醫走過去,“你連個孩子都保不住,朕要你何用?”
他狠狠一腳跺上太醫胸口。
太醫來不及叫喊,悶哼一聲倒在地上,惶惶求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呀……”
其他幾個太醫冷眼看著同僚受難,也不上前解救,眼睜睜看著那人被皇上踩於腳下,自身尚且不保,哪裏還管得了別人,這時,先保住自己才是最主要的。
夏侯君曜收回腳,冷冷的再問:“那貴妃娘娘呢?”。
太醫已嚇得魂飛魄散,連聲回道:“娘娘並無大礙,調養些時日就可大好了。”
這一次他再也不敢說不妙等話,隻說大好,以求保住這條老命。
夏侯君曜聞言,眸光冰冷的看了他一眼,這才轉身坐回去,“算你還有點用處,好好將貴妃娘娘的身子調養好,要不然朕要你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