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能適應,慢慢走過來坐下。
“其實,你可以不用這麼客氣的。”我笑著道。
她一一掀著蓋碗,聽我這麼說,突然停了手中動作,臉上笑容有些訕訕的,“其實,真得很謝謝你。”
我垂眸一笑,語聲淡淡的道:“不用謝。”
她這聲謝,我真得無顏接受,明明是我打亂了她的生活,現在她居然反過來謝我,我突然發現,這個女人也是個善良無辜的人。
她幹笑了兩聲,也不知再說什麼好,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秋香手腳利落,已經將碗筷都擺好了,“二夫人請用。”
“哦,快吃快吃。”誠王妃附和著道,夾了幾樣菜放到我的碗裏。
“謝謝。”我小聲的道,低著頭吃起來。
這……算是最後的晚餐嗎?我有些恍惚,渾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一口一口吃著飯菜,直到……再也吃不下去。
我擱下筷子道:“我吃飽了。”
誠王妃尖叫著道:“怎麼就吃這麼一點。”
如數飯菜,滿滿一桌子,我隻動了幾口,實在吃不下去,我心裏很亂。
“已經飽了。”我說著站起身來,往外殿走去。
她跟著過來,“你要多吃一點才是,在路上哪有什麼東西吃。”
我轉身看著她,苦笑,“你用不著這樣,真得不用關心我,會讓我更加內疚,這裏原本就是屬於你跟誠王爺的地方,我是時候該走了。”
她看著我,唇畔翕合,久久說不出話來,良久才叫了一聲:“清塵……”
“不用再說。”我打斷她道,轉身離開。
……
我與誠王妃的約定是——她永遠都不準告訴任何人我去了哪裏,而我,永遠都不會告訴誠王爺是她逼我離開的,亦不能再回來。
要走,就得走得徹底。
並沒有用家裏的車夫,她另外雇了一個外麵的車夫送我出城,我已經將東西全部收拾好,隻等三更一過,就立刻離開。
誠王妃陪在一側,顯得比我更緊張,坐立難安。
我以為會見不到如月最後一麵,沒想到她居然趕在我走之前回來了,進了門看到誠王妃與秋香也在。
她一陣詫異,將還未出口的話重新咽了回去,躬身行禮:“奴婢見過夫人。”
兒子?
她一句話提醒了我,我突然覺得自己太蠢了,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
誠王妃淡淡的嗯了一聲,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我。
我點點頭,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沒關係,我跟她說。”
我知道她的心思,她怕如月會告訴誠王爺,必竟,她是他的侍妾。
“那就麻煩夫人等會再來。”我輕聲道,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她點了點頭,起身向外走去,秋香隨在身後出去。
“二夫人,發生什麼事了嗎?”他們一走,如月就焦急的問道,十分擔心得看著我。
我對她笑了笑,安慰道:“沒什麼事,如月,你跟我進來,我有東西給你。”
我挺著腰,艱難的站起來。
如月連忙過來扶住我,“娘娘小心。”
她臉上寫滿疑惑,想問又不敢問,隻得扶著我進了寢室,當看到床上放著的包袱後,她再也忍不住,擰眉問道:“二夫人,您準備包袱是要幹什麼?”
我微微一笑,道:“我要走了,以後你要好好服侍王爺。”
“你要走了?你要去哪?”她驚訝得看著我,難以置信。
我在妝鏡前坐下,將沉沉的首飾盒推到她麵前,“這個送給你,就當做是我謝謝你這麼多天以來都細心照顧我。”
她精心服侍我,我總該給她些回報。
她低頭看了一眼那些金燦燦的首飾,重新將它推還給我,“我不要,你不能走,王爺走時交待過奴婢,一定要好好照顧二夫人,如果你就這麼走了,奴婢怎麼對王爺交待呢?”
“你什麼都不用說,他會明白的。”
我想,如果我就這麼走了,不留隻字片語,他應該就會猜到我的心思罷?從前,我住在山穀中不願回來,後來,我借著身體不適常常睡著,躲避著,不見他,其實隻是因害怕麵對他,也怕麵對誠王妃仇恨的目光。
他對我的感情過於熾烈,那份愛,太過沉重,我承受不了。
我的心裏已經被傷痛塞得滿滿的,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
既便今天誠王妃不來求我,我也要走了,再住下去,我怕會一發不可收拾,我怕他將來會恨我,奮力拚博一場,到頭來,終是玷汙了我們之間那份純純的愛。
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