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感覺眼皮重似千斤,跟隨著那淺唱的聲音,慢慢闔上了眼睛……
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荼蘼通身神清氣爽,仿佛睡了一個饜足的覺。
荼蘼起身環顧四周,原來自己睡在一個鄰水小花園的涼亭中,這亭子雖小可是亭台樓閣樣樣精致,尤其是那瓦當上龍飛鳳舞好不熱鬧。
“小姐,你怎麼在這裏,老爺叫您去呢。”一個剛總角的小丫頭伶俐跑來歡叫著。
荼蘼沒有絲毫猶豫,應了一聲:“好,我馬上就去。”
回答完這句,荼蘼愣了愣,仿佛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細想想,也沒有什麼錯處,環顧四周這裏就是自己家的後花園,總角的小丫頭叫麗娘,還有爹爹,這就是自己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唯一不對勁的地方,就是方才睡的那一場覺,總覺得腦袋裏還有些東西,迷迷糊糊忘記了。
荼蘼歎了一聲,不想了,一甩袖子朝前庭而去……
出了花園門是長長的抄手遊廊,在遊廊的右手邊有一角門,荼蘼不用人帶路,很是熟稔的左突右拐,不一會來到了一扇紅木鏤空雕花大門前,伸手推門而入。
“爹爹在上,喚花穗何事?”荼蘼施施然跪下,說著從小到大一直遵守的禮製用語,一點都沒覺得花穗這個名字是那麼的陌生,仿佛認定花穗這個名字就是自己的生身姓名。
坐在堂上的中年男人留著長髯,開口道:“起來吧,前些日子,兵部左仆射跟為父提起平西將軍府嫡子左立,儀表堂堂風度不凡,欲與咱們家結親,花穗啊,你怎麼看?”
左立?就是那個名滿京師,與名妓綠翹交往親密的左立麼。荼蘼施施然站在父親麵前點頭微笑:“花穗聽從父親安排。”
父親笑了,縷著胡須說道:“我兒孝順,能與平西將軍府聯姻,為父在朝堂上就多了一分支持,以後就再也不用受尚書閣那小老兒的壓製了。”
荼蘼知道父親說的是當朝文官之首劉尚書,父親身為武將,主張與西北蠻荒之族力戰,可是劉尚書以邊民無知無需大動幹戈為由,主張修養中原,和談為上。於是,文官武將在朝堂上炒成了一鍋粥。
荼蘼人在深閨,但自小心思透亮,父親每每發怒,從隻言片語中,透漏出了朝堂之上爭鬥之事。
一想到要拿自己的終身幸福寄托在一場沒有感情的政治聯姻上,荼蘼不禁有些傷感,屈身福了福,道:“父親若沒有別的事,穗兒便退下了。”
父親擺擺手,嗯了一聲,算是準了,荼蘼腳步輕輕的退了出去。
回到閨房,大白花貓“團球兒”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荼蘼早就吩咐傭人在桌子上鋪了西域進貢的毛毯,就是為了這團球兒的舒服。
荼蘼上前,坐在桌旁的繡花凳上,伸手撫摸著團球兒油光水滑的毛,自言自語道:“聽聞左立少爺素來黑袍加身,但自從認識京師名妓綠翹後,因其名字中有一綠字,便從此隻著綠袍,想來是愛極了,才會如此吧……”
那團球兒被摸醒了,喵的一聲,翻了個身,睜開眼睛,荼蘼也不管他,臉上似笑非笑:“得了此人做夫婿,可笑可悲至極!”
雖說恨極了這門婚事,但荼蘼臉上並未顯露,反倒是整個京師都沸騰宣傳著:趙無極將軍的小姐要和平西將軍府的公子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