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灰熊不緊不慢地說，“你是以什麼為證據說出這句話的呢？”
“還用說嗎？最胖的一個，一定是最弱的一個，這不是常識嗎？”那個尖銳的聲音桀桀笑了起來。
“哈哈哈。”灰熊也笑了起來，不過相比之下要豪邁很多，笑聲盤旋在整個空間，久久沒有消失。
“你笑什麼！”
“我高興啊，因為我好想才是碰到了最弱的一個。”灰熊笑道。
“什麼！”尖銳的聲音明顯生氣了，“你憑什麼那麼多？！”
“能有這麼天真的想法，不是最弱是什麼？”灰熊說完，又大笑起來。
“那你就用自己的身體來親自體會一下吧！”
就在話音落下的瞬間，四周的黑暗忽然之間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奇幻的光景。
在黑暗中久了，突然看到光，灰熊的眼睛一時受不了，閉了起來。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不由地皺起了眉頭。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他看了看自己腳下，自己正站在一棟大廈的外牆玻璃上。整棟大廈都像是平躺著一樣，不僅是大廈，他麵前的整個世界都像是被旋轉了九十度一樣，全都‘倒’了下來。腳下的大廈是躺著的；左手邊是道路，道路直達天際；道路對麵是天空，空中的雲也是上下流動的。
灰熊又自己確認了一下。自己腳下踩的是大廈外壁的玻璃，從玻璃中看進去，裏麵是一間辦公室。辦公桌，桌上的電腦，文件，包括咖啡杯和杯子裏的咖啡，全都九十度地斜了過來。
灰熊並不笨，也不會因此而驚慌失措。
“幻覺係的嗎？”
“哈哈，與外表看上去不一樣，腦子還算好使嘛。”
從大廈的玻璃上，漸漸冒出一個人影。這個人看起來身材纖瘦，但個子很高，整個人像一根筷子一樣是竹竿身材。
“我叫灰熊。”灰熊自報家門。
“還挺有禮貌嘛。”高瘦男子說，“我叫陀螺。”
灰熊皺了皺眉頭，表示不解。
“就知道你會是這個反應。看過《盜夢空間》吧？想要分清現實和夢境的區別，隻有看陀螺才能辨別。”
灰熊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你這笑得好像看穿了一切啊。”陀螺也笑起來了，“好像在說，‘區區幻覺’是嗎？你明白什麼是幻覺嗎？”
灰熊沒有說話，聽陀螺繼續說下去。
“幻覺，本質上是對腦神經的控製。往細了說，是把我微妙的氣操縱侵入你的大腦，阻礙你的神經，像這樣。”
突然，整個幻覺空間地動山搖。灰熊半蹲下來站穩了腳，發現腳下的影子越來越大。他抬頭看去，一棟大樓正從頭頂滑落，向自己砸來。灰熊不自覺地舉起手護住自己。
轟，兩棟大樓砸在一起，將灰熊夾在中間。
硝煙散去，灰熊半蹲在原地，呼吸急促。那棟下落的大廈消失不見，周圍的一切又恢複了平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哈哈哈，”陀螺笑了起來，“明白了沒有？”
灰熊慢慢站了起來，身體有些搖晃，顯然是精神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人的精神可以控製肉體，你聽說這個說法嗎？”陀螺得意地說，“換言之，在這個空間裏，你不僅會看到幻覺，就連你的身體也在我的控製之下。”
灰熊擦了一下嘴角，用凶狠的眼神看向陀螺。
“哦？你那是什麼眼神？我看不懂。”陀螺說，“是不服氣？‘我為什麼沒法反抗？’這種不服氣？還是怨恨？‘這小子我一定不會放過你！’這種怨恨？哪種都無所謂，因為在我的空間裏，無論你的情緒如何，都無法對我做出反抗。在這裏，我就是上帝！”
陀螺張開雙手，轉身走了一圈，最後回到原地，好像在展示什麼一樣，在展示這個世界，展示這個他一手製造的世界。
“你不覺得很美嗎？這裏的一切，雖然是虛假的，但在現實中你一定看不到這般風景。究竟什麼事真實，什麼事虛構？這裏是虛假的，那麼你平常生活的那個世界又是真實的嗎？你能確定嗎？說不定你隻是一個遊戲裏的NPC，一部少年漫畫裏的人物，或者一本網絡小說裏的角色。你說是不是？我沒有證據證實這個說法，你也沒有證據推翻這個假設。與其在現實中生活得那麼辛苦，何不在這個美好的世界裏享受人生呢？因為真實和虛構，都隻是人的主觀認識罷了，根本無關緊要。”
“我明白了，不過如此嘛。”灰熊嘴角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