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聶洽耶夫(1 / 2)

但是,他卻在暗地裏承認,將軍閣下說得有理。想想自己吧,一腔熱血沸騰,忠心耿耿衛國,眼看著仕途高遠,就要升任首都警衛師副師長,卻晴天霹靂,如披冰苞,轉眼間,一切灰飛煙滅。

曾經彈鋼琴,寫抒情詩和輕挽女舞伴的手,卻被迫握起了冰冷的槍,為了自己能夠活得長一些而戰鬥。

這是誰的悲劇?

又是誰造成的?

說實話,奇怪的是,在聶洽耶夫心裏,改變了這一切狀況的布爾什維克,並非像同伴們所咬牙切齒咒罵的那樣,青麵燎牙,殺氣翻騰騰,反倒是一個令自己暗暗稱奇的朝氣蓬勃新形象。

然而,實實在在的現實卻是,這個新形象把自己的一切徹底打碎,並把自己毫不留情的攆了出來。

所以,一直在這種相互矛盾的狀態裏和患得患失的情緒中,徘徊不定的前衛戍團長,活得比誰都累。

“好了,別猶豫啦。上帝和詩歌都死了,能拯救自己的,隻能是我們自己。”米沙洞悉一切的看著他:“掌握好現有的兄弟們,歡迎越來越的兄弟們投奔。我們扭成團,就不怕誰了。”

聶洽耶夫終於點點頭。

他不得不點頭。

對方畢竟曾是位居高位的前帝俄炮兵司令,見識和資曆都比自己高了一大截。而且,就他目前和中國人的接觸來看,遠遠勝過了自己。

跟著他,沒有錯。

“快給我一枝手槍,帶幾個彈匣”米沙急切的命令他:“就要納幹1895轉輪手槍好了。”

“是,拿我的行啦。哎,將軍閣下,這個張宗昌鎮守使,可靠嗎?”聶洽耶夫遲疑的看看米沙:“粗言穢語,粗鄙寡廉的,像個地痦。特別他身邊那個女人,妖媚風騷,像個狐狸精。”

“唉,瓦佳瓦佳我親愛的瓦佳,你真笨拙得可愛。

在中國,隻有這樣的混世魔王才混得開。上帝和詩歌,抵擋不了皮鞭和武力。

不管怎樣,反正他也算作是成功者吧。在我最生死一隔時,是他救了我,給我房住,給我醫療。這就夠了。”米沙無可奈何的笑笑。

又歎口氣:“我們現在這處境,不靠他,又靠誰呢?總不能自生自滅啊。瓦佳,現在你明白我的話麼?”

聶洽耶夫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米沙深表同情的拍拍他肩膀,環顧廂內。

長方型的貨車廂裏,烏拉草倒是鋪得厚厚的,十分溫暖舒適;四十多個白俄兵卻個個臉青麵黑,軍裝襤褸,有氣無力,抱著槍或者扔了槍,垂頭喪氣的散坐著,眼神迷茫且無助。

在他們腳下,散落著些許山果野味。

山果呢,個個都啃了一大半;野味卻絲毫未動,凍得像無數塊稀奇古怪的石頭。

米沙明白,這是因為在中俄邊界的俄國這一邊,士兵用刺刀棍棒打回了野味,卻不敢升火燒煮,怕被紅軍發現了,追殺過來性命難保。

至於啃了一半的山果,對於吃慣了牛奶麵包的白俄士兵而言,不遜於是毒藥。

“瓦佳,就這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