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聽得頻頻點頭,很是佩服地道:“公子所言極是!那麼三個不足呢?”
葉昊天將目光從天邊收了回來,目注蘭兒苦笑道:“儒家愛情的不足也很明顯,第一是不自由不自主,往往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束縛,對盲婚啞嫁也不會作出反抗,所以自由愛戀的事,便隻能寄情於牛郎織女這樣的神話中了。”
蘭兒聞言欣然道:“還好家父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公子也不是凡夫俗子,我的運氣很好呢。”
葉昊天麵帶微笑注視著她,接著道:“第二個不足是所謂的門當戶對。如果出現錯誤的配對,隻會落得個悲哀的結果,就好像牛郎織女的仙凡配對一般,隻能換來三百六十四天的相思之苦及一天短暫相見的歡樂。”
蘭兒聞言默然,心中明白,這門當戶對的說法並不一定是儒家獨有的東西,哪怕再過兩千年,恐怕也難以徹底根除。
葉昊天繼續道:“第三個不足是恩愛不明,往往把恩當作愛,為了報恩而付出愛情。牛郎織女愛情的起始,便有一條因素:牛郎還回織女的衣裳,織女便應允牛郎當他的娘子。你說織女是不是糊塗了,怎能為了拿回本來屬於自己的衣服,就答應嫁給偷衣的小賊呢?”說完禁不住“嗬嗬”笑了起來。
蘭兒聞言莞爾一笑道:“這倒不一定,應該是織女看牛郎心地善良,才喜歡他的。不過凡間‘以身相許’的事的確不少,公子說得也不算錯。”說到這裏她忽
然“哎呀”一聲,滿麵羞紅地低聲道:“公子力通鬼神,將我從陰間救回,我也算是‘以身相許’嗎?”
葉昊天看著她嬌羞無限的樣子,側身將她摟了過來,湊近她的耳邊說道:“娘子隻是‘以心相許’呢!”
蘭兒白玉般的頸項被他溫潤的嘴唇一觸,耳邊傳來他暗含挑逗的話語,頓時渾身酥軟,再也動彈不得。
她心中惶恐,卻又有幾分期盼,整個人傾倒在葉昊天懷中。
幸而牽牛星不久便到了。
那是一個完全被綠色覆蓋的星球,到處都是樹木、竹林和潺潺的小河流水。
瀚海神舟在空中兜了一個大圈,最後緩緩降落在一片竹林環繞的草地上。
竹林邊有一座土坯壘就的茅屋,樣式古樸,就像中土洛陽一帶常見的民居一般。
一個滿臉胡子、愁容慘淡的漢子坐在軟軟的草地上,一麵吹著細細的竹笛,一麵茫然看著不遠處正在吃草的牛群。他頭發散亂,衣衫不整,仿佛數十年沒有沐浴更衣了一樣。那些牛大約有十餘頭,一個個身高體健,毛色烏青,一雙眼睛大若銅鈴,正是赤帝所說的青牛的樣子!
葉昊天和蘭兒遠遠地聽著牛郎吹笛,但覺笛音嗚嗚咽咽,無休無止,仿佛在低聲泣訴一般,暗含著無盡的鬱悶和濃濃的恨意。
他們用心傾聽了一會兒,隱約聽見幾句曲詞:“隔山山有路,隔水水有船。天上人間雲似海,相會何時恨綿綿……”
蘭兒不忍多聽,搖頭歎息道:“好可憐的人啊……”
葉昊天也跟著搖頭,一麵緩步往前走,一麵輕聲道:“好想幫他一把!”
他很快來到牛郎跟前,一麵躬身行禮一麵謙恭地說道:“牽牛星君在上,晚輩神州子和朱蘭兒拜見!”
牛郎一動不動地繼續吹笛,仿佛沒有聽見一般,連眼珠都沒有轉動一下。
停了一會兒,蘭兒上前一步,將葉昊天的話對著牛郎重複了一遍。
結果對方還是沒有一點反應,似乎當他們不存在一樣。
她和葉昊天彼此對望了一眼,各自搖搖頭,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辦了。
看來赤帝所言不錯,要想取得青牛奶,可能有些難度。
這時牛郎吹奏的笛音清楚地響在兩人耳邊:“雲山萬重隔,音信千裏絕。春去秋複來,相思幾時歇……飛花輕似夢,絲雨細如愁。冷冷寒風中,衰草亂泥塵……幽夢鵲橋上,臨水好梳妝,相顧無言時,惟有淚千行……”
蘭兒越聽越覺悲涼,心中酸楚,感到很不是滋味。
葉昊天卻滿是疑惑:“牛郎是不是吹錯了?一年相見一回確實苦了點,但還不至於生死兩茫茫吧?曲中之意好似他很久沒有見過織女了一般!”
兩人靜靜地聽牛郎吹奏,一直聽了兩個時辰,笛曲依舊沒有止歇,最後蘭兒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心情,眼含淚花,扶在葉昊天肩上“嗚嗚”抽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