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洪荒,混沌不堪。共工人麵蛇身紅發披肩,且力大無窮,在與顓頊神爭奪天下時敗戰,一怒之下撞倒不周山。頃刻間天塌地裂,山林烈火炎炎,湖海泛濫洶湧。野獸肆虐,人類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危在旦夕。
於是女媧在東浮山煉五彩靈石補天,以神龜四腳為柱。天下遂又逐漸太平安寧。
神界原本神族眾多,但皆因卷入了顓頊共工的這場大戰之中,傷亡慘重。待女媧重新補好天幕,退去洪水之後,天上神族已然隻幸存下寥寥四家。籠統為龍族、鶴族、狐族和蛇族。其餘家族中的細末分支就不再加以贅述。
四大神族成為仙界珍惜種族,血統純正。卻因各自守護自家領地,平日少有往來。就算是本族內有待嫁少女,也鮮有各族通婚的情況發生。細細回想,千百萬年來,大概也隻有狐族的釀音上神單單這麼破例過一次,她隻身一人嫁到天庭,給當時還是天庭太子的虞桑做太子妃。
但最後,他們的結局隻是恰恰給各族上演一個血淋淋的教訓:神族通婚必定不會有好下場。
我深夜醒轉,獨自望著漆黑的夜空,從神遊的思緒中抽回神來。清涼的風輕輕帶落兩片桃瓣。
南歌的眉目依稀浮現在我眼前,我伸手去拂開,眼裏漸漸有了濕意。時常隻有我一個人的時候,我總會想起江央,抑或剛才出現在眼前的人是江央不是南歌。兀自一笑,他們兩人,委實長著一張麵孔,叫我也難以辨別。
淺淺睡過一夜,日上樹梢,我從桃花榻上起身。小愛枕著我的腿睡得正熟,一瞬,我竟感覺到不知從哪裏蹦出的母愛開始泛濫。我看著她稚嫩可愛的小臉,粉撲撲的還帶著笑。手指緩緩伸過去,在她臉上不知輕重地捏了又捏。
小愛哼哼唧唧醒轉過來,大概是我力道過重,把她弄痛了。她眼淚堆起,欲要決堤。一定睛看是我在倒弄她,即刻天真地愣愣看我:“娘親,你在做什麼?”
“哈哈。”我幹笑,“小愛還沒睡夠吧,就再睡會兒吧,娘……親那個還有事要做。”我極不順溜地說完,心想小愛還小,要她突然改口也著實不是個可行的辦法,就先隨她叫著自己娘親。所幸上善棲女神不多,籠統算來就我一個,她也沒有機會亂喊。到時在外麵再教教她不要隨便逢著一個男神就張口喚父君就是,否則別人必定會認為我是被一夜風流後無情遺棄的女人,真真的可憐貨一枚。
小愛乖順地點點頭,我從桃花榻上起來,把她抱進屋裏睡。
小愛在床上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我靜靜看她一會兒,心裏漸生愛憐。多麼白嫩的小臉,玲瓏精致的五官,若是我有一個這麼聽話可愛的女兒該有多好。想著想著,該死的眼睛又泛起霧氣,其實我是想,如果我能和江央有這麼好的一個小女兒也好,至少現在我不是一個人,孤獨的活。
突然我笑起來,伸手拍一下自己的腦袋,平日我就是喜歡沒事玩玩憂鬱,偶爾來點幻想。江央已經死了,而我也成了不能沾情的桃花神,這種事我連幻想的權力都沒有。想著想著,我又哭了。唉,有時候真想一腳把自己踹死。甚至希望這一輩子都沒有遇到過江央,這樣本上神我也就能安分做我的桃花神,不這麼陰晴不定,時而歡喜時而憂愁。但是想了想,那樣也不好。
轉身出去,幫小愛拉上門,早春氣候有些清寒。心裏默默為她祈禱,雖然她沒有快樂幸福的童年,但希望她能有一段美滿的愛情,找到一個能真心待她如朋友、親人和自己的愛人。不要像我這樣,委實可憐得很。
“弦兒,你醒啦。”老爹正坐在桃花樹下的小石桌上寫請帖,見我開門出來便對我笑得和藹可親。石桌上淡粉的紙麵上落上他蒼勁字跡,載著偶爾落下的幾瓣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