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樹抽新芽,上善棲有四季不敗的桃花,終年不落的果實。明日一早,我就要尾隨老爹到青城宮為二姐說親。眠不深,半夜輾轉,我無法想象啟樂再見我時會是怎樣的表現,也無法想象他與二姐的婚期一過,我該怎樣將“二姐夫”這個詞說出口。
大早,桃林裏起了層薄薄的晨霧,飄渺幻美。二姐起了大早,梳好發髻,素色絲裙迤邐展開。我遲遲不想起床,直到二姐做好早點,拿了條粉裙走進我房間,我才懶懶起身。
對著花影朦朧,淡霧迷離的窗外,空氣清新怡人。我一手拿著早點有一下沒一下地往嘴裏送,二姐站在我身後幫我梳發。二姐的手很輕很柔,用桃木梳穿過我的長發,最後取來一條淺色絲帶幫我綁在頭上。聽老爹說,出門幫姐姐說親的女仙都應穿粉裙,配絲帶。
收拾妥帖,我和老爹出發。蕩月用一隻花籃裝滿桃花瓣,走在我們前麵將花瓣撒在從三月館出上善棲的小路上。我跟在老爹身後走出上善棲,每一步都要準準踩在花瓣上。往求親須經的路上撒滿桃花瓣,寓意鋪情路,相傳這樣求來的親才會圓滿長久。
二姐扶著桃枝目光清明,目送我和老爹漸漸走出上善棲,在東海之上架起雲頭,趕往青城宮的方向。此行因是為二姐求親,所以我和老爹在上善棲和青城宮境內不得駕雲,以顯誠意。
約莫駕了半日雲頭,我隱隱看見青城宮的山頂。和老爹轉到青城宮山腳處卸了雲,等蕩月過來在青城宮的山路上撒滿桃花瓣就開始登山。
蕩月畢竟還是小童,我和老爹在一棵老槐樹下歇起涼意,才見他從天邊駕著雲慢悠悠趕過來。命他快速往山路上撒花瓣,我和老爹起身做做準備運動開始登山。
青城本為仙山,以幽著名,特產靈狐。昔日駕雲往來尚不覺得,今日步行在青城山腳,仰頭一望,才發現其仙霧繚繞,直入雲天。我咽口口水,問老爹我們大概要多久才能爬到山頂?老爹氣定神閑,捋捋胡子向我笑道:“快則半月,慢則一月。”
心裏哐當一下,我卻不敢表現於顏色。事關二姐終生幸福,再累再苦我也得擔當了。倒是到時等我爬到山頂,見到啟樂,他一定得好好招待我一頓,當作我虞家對他青城宮誠意的小小回報。
不過好在我平日裏無事時喜歡四處亂闖打架,練得一副好身子骨。老爹老當益壯,剛過半月我就和老爹登上了青城宮山頂,見到帶領一幫小狐狸正在等我們的啟樂。
這次見到啟樂我沒有以往的歡呼雀躍,隻是站不住腳跟地緊緊拽住他的衣袖:“啟樂……啟樂……我想喝水……”
不知今日啟樂為何有一種莫名的悲傷,他看著我攜一抹淡笑,握著我的手帶我走進青城宮,然後命小狐為我送來一壺溫泉清露茶。我抓過茶杯一口飲盡,啟樂笑著再幫我倒了一杯。
“啟樂殿下。”這時老爹從門外走進來。啟樂站在我身邊用一種清冷的神情看著他,抬手止住老爹下一句要說的話:“虞桑上神爬山半月,甚是辛勞。啟樂已命人為上神置好客房,上神先是休息,有事明日再談罷。”
老爹目光精明,冷冷的光看著我和啟樂,捋捋長胡點頭應了,轉身隨著領路的小狐出去。我坐在木凳上,啟樂站在我旁邊。我抬頭看他一眼,見他今日清冷得很,昔日裏妖冶生情的一雙桃花眸滿是倦意。
“啟樂……你怎麼了?”一種不妥的微妙感覺襲上心尖。我問他,他也隻是淡淡一笑,變成我好像不認識的一個人。用指尖輕輕點一下我的鼻尖,說要送我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