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絡碧紫紗裙優雅合體,襯出輕靈。秀發半綰,束以紫玉釵,別無累贅。眉目清雅不失端莊,纖纖玉指若蔥根。繞進鍾秀隱深處,我便看見一位絕世佳人坐在花間撫琴。
桃紅交映,粉蝶翩躚。我走路不由放慢了腳步,生怕驚擾到她,汙濁了琴聲。
走近這位紫衣伊人,方才認出原來她就是當日與西厥一同來我上善棲向我賀喜的那位夫人。
微微俯身向她問個好,她對我極輕極淡的一笑,那生笑的眼眸,傾倒眾生。讓我羞愧地別過臉,不敢直視。
本以為這位金雀娘娘請我來真是為請我喝茶,但待她將手下的曲子彈完,卻命人抬來一架紅檀木做的箜篌,架在石桌一邊的花隴裏。
“弦仙,今日春光正好,暖陽溫煦,你我二人合奏一曲如何?”
她臉上的笑恍如世間最好的迷藥,我看著出了神,久久回了一句:“娘娘要彈哪一首曲子?”
金雀娘娘以紫色流蘇袖掩嘴一笑,顧盼生情:“弦仙覺得《千山雪》怎樣?”
我一怔,一時手不知放在哪裏是好。直直看著她的臉,仿佛隻要剝開她臉上的這一層皮,就能猜出她的真實身份。那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是我最愛的一首曲子,聽二弟說,這首曲子還有一段詞。”她用手輕輕撫過琴弦,看似自言自語。
我冷笑一下,牽著裙子在箜篌前坐下來。
手指一觸到弦便又了有魔力,柔美的樂聲像春水一樣遊蕩開來。我麵無表情彈著獨奏,金雀娘娘在一旁伴奏。曲子將近第二章的時候,金雀娘娘唱起“誰窺鏡中花,早春微雪壓…….”
此時心裏像被利刃割得麵目全非,頃刻血流成海。鹹濕的血浸泡我的五髒六腑,我隻有開口唱歌,才能減輕一些痛苦。
一曲歌罷,金雀娘娘笑若含苞欲裂之花,而我淚如雨下,麵似枯井。
“你怎會知道這歌,這詞?”迫切想知道答案,我癡癡看著金雀娘娘。
“弦仙想聽一個故事嗎?”她眼眸彎成清明下弦月,認真問我。
我猶豫一下,輕輕點頭。
金雀娘娘起身,提著紫裙在石凳上坐下。眉目沉寂,思緒回到了萬年以前。
六萬年以前,在人間的離國,有一位小姐和本國的一位將軍相愛了。
小姐和將軍本是青梅竹馬,雙方父母在他們年幼的時候便為他們定下了婚約。
十八年後,小姐落成了楚子佳人,將軍文武雙全,挺拔俊朗。他們婚期將近,兩家都忙著籌備婚事,然而這時邊疆卻響起不期戰爭。
朝廷一旨令下,命將軍率兵前往戰場平複叛亂。
將軍深知此去行死未卜,歸期未定,臨走前特意找到小姐讓她另尋良人。
而小姐對將軍情真意切,誓死要候得將軍歸來,並和他定下三世之約。
軍隊臨行時,小姐冒雨來為將軍送行。將軍高高跨在馬背上傷心難耐,終還是不舍地丟下傘下的小姐,奔赴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