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墨一走就斷了音訊,而梅喪隻是在心頭一直默默思念殷記。她愛他,卻又不敢去得到他。她想靠近他,心裏又明白自己配不上他。她對殷記的感情裏摻雜了真切、狂熱、自卑、懷疑和怯弱。她心中唯一篤定的是,殷記是第一個讓他動心的男人。
開春時節,淮國派使者來到衛國皇宮。使者來說,淮國新後淮皇已經選定。可謂是眾望所歸,在使者離開衛國皇宮的之後幾天,岱傲也一直笑得合不攏嘴。
殷墨回到淮國,他一定告訴淮皇是梅喪日日用血才救回他的性命,他也一定知道這麼默默無名的公主從最初便傾心於他。但是結果也並沒有超出梅喪意料,與岱傲相比,她除了豐足的血液就再無其他。
她不如她光鮮亮麗,不像她集父皇寵愛於一身。她從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岱傲爭搶什麼,又掙得贏什麼。
消息傳到後宮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在恭喜岱傲,梅喪沒有表現出異樣。隻是傍晚回到境清宮,她拒絕吃飯,獨自在房裏枯坐一夜。燭光如豆,她發髻半塌,頹廢憔悴模樣更惹人愛戀。那一夜她時常淚流滿麵,隻是想用一夜的眼淚來祭奠和埋葬自己第一次愛的人。
她一直強迫自己放棄,但是這一次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做到。所以在岱傲出嫁的前一日,她走到池邊,準備一跳了之。
南歌推開門,傍晚時分才下過雨,現在天上升起一彎亮汪汪的月亮,清涼的月光灑在屋裏。我靜靜坐在檀木雕花椅上,麵色平靜,不露悲喜。
南歌走到我身邊鬆下一口氣,淡淡笑著對我說:“從夢裏出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我在外麵候了你許久,見你總是不喚我,還以為出了什麼危險事。”
我搖搖頭,歎一口氣:“眉姐姐她……”我扭頭看了一眼床上的梅喪,覺得她隨時可能醒來,便拉著南歌的手,“走,換個地方,我再對你說。”
境清宮裏的一段浮廊上,我把梅喪的夢境仔仔細細告訴南歌一遍。
“我該怎麼做?”我問。
南歌微微蹙眉,鄭重問:“你可看得見究竟是誰的姻緣線繞在梅喪身上?”
我也不由地跟著南歌皺起了眉頭,沉重道:“是殷墨。而且係得很緊,不好解開……看來是上輩子就已結下姻緣。”南歌陷入沉思,我接著說道:“而且今日在岱傲的家宴上,我看見她身上已係著一條非同尋常的姻緣線,這條線光澤盈潤,想來應該就是帝王殷記的。”
南歌點點頭,又問:“殷墨的前世是誰?”
我搖搖頭:“這個應該去問問司命星君,但是這個冥頑不明的老頭子應該是不會給我看的。”我說著說著就不由臭了臉,“記得當年你做江央時死在上善棲後,我就去找過那老頭子,他非但不給我看,還把我關在他的仙府裏,讓我幫他打掃了三年衛生……那老頭,家裏太髒了。”我情不自禁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看見我厭惡、不願回想的表情,南歌笑著撓了撓我的頭發以示安慰,這才讓我心裏不爽的感覺稍稍好了一點。
南歌說衛國皇宮外的東街上有一家麵館的陽春麵十分美味,現下明月高懸,風拂煙柳動,他要去給我買一碗回來讓我嚐嚐。我還沒有點頭說我此時正有吃麵的好胃口,他便駕起雲頭屁顛屁顛出了朱紅宮牆。
我坐在梅喪寢宮外的長階上,低頭凝思該如何助梅喪讓她姻緣圓滿。候了許久,冷風伴著桃花香吹進衣襟,有些寒冷。月亮靜靜掛在皇宮外不遠處的青山山頭之上,南歌去了許久還未回來,我隱隱聽見衣料摩擦聲,立即捏了隱身決,站起來看個究竟。
殷墨一身白袍上灑滿冰涼月光,他眉骨挺秀孤寂,踏著月色遠遠而來。我走到一棵桃花樹下站好,看他直直走進梅喪的寢宮。
我在外麵候了許久也不見殷墨出來,躊躇一陣,我十分想聽見當他的身影附在梅喪床邊時,他附耳對她溫柔說了些什麼。
但是秉著神仙應具備的基本原則,我站在桃花樹下不停勸慰自己,殷墨與梅喪的隱私,我不能竊聽。
還好過了不久,南歌便提著一隻精美的食盒駕著雲頭從天上降了下來。食盒將一打開,熱氣騰騰的陽春麵香氣就勢不可擋地撲鼻而來,我被深深陶醉吸引。還未執筷,就先低頭吸了兩根麵條,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月光輕盈地灑在我臉上,我高興地將眼睛眯城兩條弧度將好的線。鼻尖上隱約覺得一絲微涼,南歌寵溺看著我,從懷中摸出一條純白的絲絹,輕輕幫我擦去塗在鼻尖上的油湯。
月光將融散的溫柔散入我的心尖尖,我踮起腳,輕輕吻上南歌的唇。南歌兩隻大手有力的握緊我的腰身,對我的吻做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