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5月21日星期三
爸媽很快便知道了我和小春的前前後後。爸媽絕不會用暴跳如雷來表達他們的不滿，他們是極有涵養的體麵人，他們有他們的方式。
今天夜晚有點冷，一如我初見小春的那晚。爸爸開始了他那極富煽動性的"演說"：小美，爸想以一個男人而非一個父親的身份和你談談你和小春的事。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最重要的是他的事業而非情欲愛戀。愛情之上絕無男女平等的問題，女人永遠是下屬的被動的，因為男人的天性就是占有和控製。尤其是為藝術家所愛的女人，根本不能稱之為人，她們隻是藝術家尋求靈感，滿足激情發泄的工具。小美，你不是不了解羅丹和畢加索，看看他們身邊的女人，你還想勇往直前嗎？小美，爸爸給你做兩個假定，第一個假定是小春能成為傑出的畫家，這需要代價--一生痛苦、衝突。因為如果一帆風順衣食無憂根本不可能搞出創作，這點你不會不同意吧？第二個假定是小春充其量隻做個匠師，平庸無奇，小美，這時你還一如既往地愛他嗎？小美，爸爸不希望你一生過得困困頓頓、心力交竭，終日為生計操勞。"
我在爸的"轉攻"下，神智恍恍惚惚，但有一點非常確定，爸的兩個假定確實將我脆弱的防線擊倒了。渾身麻木的我此刻又被媽擁攬入懷："小美，你自己也極有天分，完全有能力做得比媽媽出色，你的好強心能允許你去做小春的小女人嗎？他需要的可不是一個競爭對手。"爸媽的每一個字都刺中我的要害，我畏縮了，我想做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