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雪離卻笑笑又開始繡,道:“在我看來,那日之後的葉文軒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魔鬼,他必定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江清岩又開始不斷歎息,憔悴的他坐在榻上,背倚著軟枕,看起來疲憊不堪。
“......雪兒,你的命怎麼跟你娘一樣苦,她芳華早逝,而你...卻要嫁給這樣一個惡棍...昨晚開始爹這心裏一直不是滋味,爹真是沒用,他日幽冥之下,如何麵對你的娘親。”仰頭歎了長長一口氣,他閉上雙眼,神情憔悴而複雜。
雪離停下手中的活計,做到榻上爹的旁邊,依偎在他懷裏,暖聲說:“爹你放心,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的。”
江清岩怔了一怔,似乎很多年沒有把雪兒親昵的摟在懷裏,這些年他拚命忙生意上的事,為的就是能在雪兒未來的日子讓她衣食無憂,再替她尋個好夫婿,安安穩穩、快快樂樂讓她過完一生。卻從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他的女兒真的要嫁給那種人嗎,一生都活在權利和勾心鬥角裏,一生都與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生活?
他的一生總有許多事都事與願違,可老天啊...你實在不公,為何連他這唯一的期盼都打碎。
伸手拍撫著她的肩膀,他輕輕哼唱起一首小調,旋律溫婉纏綿,他的歌聲也沙啞動人。雪離聽過父親唱的歌兒,這是蘇東坡的《江城子》,父親自己譜了曲來唱,小時候經常唱來哄她睡覺,那時隻覺得很好聽。長大才知道,這首歌、這首詞,唱的都與父親的一生息息相關。父親每次唱起,其實都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這一次,他又唱了,她也陪著唱,這首她自小耳熟能詳曲子,不論悲傷與否,似乎已經了她和爹心靈上的一種共鳴。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自難忘。
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
夜來幽夢忽還鄉。
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鬆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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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葉文軒是在三日期限到的那天。
依舊是陰雨連綿的天氣,鉛灰色的天空壓的低低的,悶得人一口氣都似喘不勻。
大約是過了辰時,雨越下越大的時候小蓮便來通知她,葉文軒又來了,而這次他卻不是來找麻煩或與自己爭論的,這一次...他是來商定大婚的日子。
沒錯,他和她大婚的日子——
說是讓父親考慮三日,實則,考慮二字在此時早已失去了任何效應,顯得那般蒼白無力。葉文軒壓根就沒提起,隻是把自己擬好日子的一張紅紙命下人遞到爹的手裏。她也匆匆趕到前廳,與那雙妖惑的雙眼相對,恨意、漠然...這是她眼裏的一切,表露無疑。而他的目光依舊令她捉摸不透,反而頗有些感到心驚。
“葉公子怎麼獨自前來,令父......”打開紅紙看了一眼,雪離也在一旁瞅見了,定的是下月初二,加上這個月末的三天攏共就隻剩五天的時間,日子竟然這麼緊!江清岩和雪離的心思如出一轍,兩人相視一眼,江清岩方如斯問道。
葉文軒不看他,右腿翹在茶案上,漫不經心的道:“定個親而已,家父近日公事繁忙,他是心懷大業的人,哪裏有時間管這種小事。莫不是江伯父覺得小侄選的日子有何問題?”
雪離怒瞪他一眼,卻很快掠走。這種人真是三句話不到就變得嫉惡如仇,真搞不懂他怎麼那麼易怒。
江清岩想了想道:“並沒有,隻是.....”雪離忙插話道:“爹,讓我來說!”回望她一眼,見雪離篤定的對他露出一個微笑,他於是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