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默輕拍著笨笨,又說道:“其實你的人偶製造技術已經在我之上了,隻是控製核心和人造材料的技術不如我,看來你還不能完全理解我那一套古怪的理論呀。”
方東浪笑了笑道:“不止是我吧,恐怕隻有你這樣的怪物能夠聽得懂你那一套繁雜的東西。說起來,這麽一整套聞所未聞的體係,是你創造的嗎?”
“當然不是,不過我不知道要怎麽和你說……咦,那是誰?”
方東浪轉過頭,順著蘭默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白衣如雪的男子正緩步向這邊走來。
“是來遊湖的嗎?”方東浪低聲道:“還是衝著我們來的?”
蘭默笑笑道:“這裏除了一個血肉橫飛的屠宰場,還有什麽好看的,誰都不會喜歡這裏的血腥味的。”
“我習慣了。”方東浪聳聳肩道。
蘭記屠宰場離赤焰的大本營約五百米遠,處在下風處,滿地的汙水經過一級簡單的淨化後直接排入湖中,雖然不至於嚴重汙染環境,但也會影響遊客的情緒,一般人肯定不會來這裏遊湖的。
而皮革工場、人偶工場、肉品加工場因為氣味和噪音的關係也建在這裏,這麽一來此地就更稱不上什麽風景宜人了。
迎麵走來的男子一身粗布白衣樸素而潔淨,腰間一柄長劍也普普通通,至多不過是五個金幣……蘭默突然想起他是誰了。
薛一。那個劍一般的男子,薛一。
“早啊。”蘭默遠遠的打了個招呼。
“不早了。”薛一疑惑了下,回答道:“已經天亮很久了。”
“這人還真是不懂得客氣啊。”蘭默低聲對方東浪說道。
“我也是這麽想,他難道聽不出來你是在和他打招呼嗎?”
“看來這家夥基本上是不和人交流的,孤僻、自閉很嚴重的那種。”
“十之八九是,而且還是很危險的那種……像出鞘的劍。”
“不簡單啊老方,有長進,嗯嗯,在我蘭默的潛移默化下,你的眼力終於有了點小小的進步。”蘭默笑著拍拍方東浪的肩道:“你看出來沒有?薛一比上一次更強了。”
“是嗎?我覺得上一次的薛一更教人害怕,那種冰冷的感覺比現在更盛十倍。”方東浪道。
“那是因為他還不懂得收歛。亢龍有悔,橈橈者易折,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蘭默反問道。
“大概明白一點,你是說太過剛硬的東西容易被折斷,龍飛至九天之上時,則無法更進一步,隻能或遲疑不停,或力竭殞落。是這個意思嗎?我好像在那裏見過來著。”
“所以,當自身的體能到達極限的時候,武者應該要學會控製自己的力量,虛實相間,關鍵就在於這個悔字啊。就像太過脆硬的劍稱不上是一柄好劍,要有一定的彈性才行。”
“話是這麽說沒錯啦,可是就憑這一點,你就能認定薛一比從前強嗎?”
“薛一的體能已經到達他的極限了,要想再有突破,就隻能在劍意上下工夫。等到他能完全收歛他的劍氣,像個普通人一般不引人注意的時候,他的劍法就算大成了。”蘭默答道。
“那你豈不已經大成了,你站在普通人之中一定不會有人注意到你的。”
“傻孩子,你這是故意氣我是不是!”蘭默白了方東浪一眼,“他是越過體能極限之後有意識的收歛,而我離極限還差得老鼻子遠,想讓我和他比劍,下輩子吧!”
兩人閑說著,薛一已然走近。果然,他身上那如劍般危險的氣息已經比從前淡上許多,雖然讓人驚覺,卻不至於恐懼。
“怎麽樣,老薛,你的劍法快大成了吧,還差多少?”蘭默笑嘻嘻的問。
“三年,再三年,我就能控製心中之劍,不讓它釋放出一絲殺氣。”薛一回答。
“那你不在家裏練劍,跑到我這裏來做什麽?想看我怎麽殺豬取肉嗎?”
“上一次與你交手,我獲益良多,這一次,還望閣下再賜教。”薛一答道。
“你在開玩笑吧!”蘭默仍笑著,回道:“我一分鍾好幾十個銀幣進帳,沒空陪你練劍啊。”
薛一沒有說話,他習慣用劍,而不是用嘴說話。長劍緩緩抽出鞘外,斜斜指向蘭默的右腳。
蘭默笑了起來,大搖大擺的走上前拍了拍薛一的肩,那剛抹完機油的黑爪子立刻在薛一的白衣上留下道汙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