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聞言抖得更厲害,眼神慌亂無助,“我是誰……我是誰……碧桐……大膽!”
老人的一聲大叫驚了蘇念,蘇念連忙再捂住她的嘴,腦子裏卻飛快地閃過無數想法。莫不是真瘋了?
自生母去世後就無人管,自生自滅,除了每日下人憐憫送來的殘羹剩飯,一年四季再無其他,是個人也會癡傻吧?
還來不及深究,蘇念就聽到這座院落外已傳來陣陣腳步聲,鞋底輕微摩擦地麵,聲音細肉柔,該是上好料子。看來不是什麼殺手,而是二姨娘她們。
蘇念環望四周,除了屋簷根本無處藏身,可那房梁又已腐朽,搖搖欲墜,連隻貓都可能會摔下來,更別說她一個大活人。
腳步聲越來越近,蘇念無奈,整理好麵紗,確認不會輕易掉落之後,站直身子,回頭輕輕說了句:“林祖母,我會帶你離開這個地方。”
心裏又默默補了一句,以報當年的疼愛。
風吹過,穿過腐朽的門框發出陰森森的聲音,一行人姿態各異地晃悠到相府最破爛的院落。為首的那名婦人衣著光鮮,左手以帕掩鼻,生怕吸入了灰塵一般。
身後幾名婦人也是手捂鼻子,一臉嫌棄與不情願,卻還是不得不跟隨在為首那名婦人身後,馬首是瞻。
唯有最後一名略微年輕些許的女子清幽的眸裏藏著一抹鄙夷,身姿清麗地站在與眾人不遠卻不難看出有著隔離的地方。
一名身著黃花韻海華服的婦人回頭看了看,發現那女子那副模樣,輕笑道:“五妹妹這是怎麼了?這地方髒,不舒服嗎?”
說話的是相府三姨娘,出身候府,雖為候府姨娘收養的庶女,倒也是姨娘中地位尊貴的了,不過比起將軍府將軍夫人所出的嫡女蔣氏來說,到底是差一大截的。
相府二姨娘不屑地丟了個眼神給三姨娘口中的“五妹妹”五姨娘。
為首的那名則是相府平妻蔣氏,蔣氏聞聲回過頭,壓低聲音嗬斥道:“小聲點,還有你,別一副清高樣,恬不知恥!”
被點到的那女子神色懨懨,低下頭不說話,蔣氏冷哼一聲:“裝什麼清高!”
轉過身,蔣氏推開剛剛蘇念半掩著的門,揮揮手裏的手帕,似乎想要甩開飄落下來的噴塵。
蔣氏眉頭緊皺,帕子捂著嘴走進屋子,身後的幾名姨娘也跟著走了進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豆蔻女子站立於微亮天光投射下的屋中,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眉如彎月,肌如白雪。身穿一襲雅白素錦紗裙,微微晨風吹過,輕紗飛舞,整個人散發出淡淡靈氣。三千青絲被挽成一個簡單的碧落髻,將一支清雅的梅花簪子戴上,餘下發絲自然垂至胸前。雖麵戴麵紗,卻難掩身上的空靈美。
先前還沒見過蘇念的姨娘此時得以一見,竟不曾想七年離府的相府嫡女竟是這般佳人。不過想到前幾日聽聞被蘇婉毀了容貌,倒是甚覺可惜。
蔣氏嫉恨著呢,還好毀了容,否則蘇念有著那傾城之姿還有個嫡女身份擺在那,哪還有她女兒蘇婉的出頭之日。
蔣氏心裏雖是恨蘇念入骨,麵上卻是笑意盈盈,道:“這天還未大亮,念兒起得如此早,還來這破院裏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