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在南楚出境不遠處,綠樹叢蔭,滿山豔紅,曠野無邊的平原之上,身材魁梧的北漠軍民站立得肅然蕭瑟,騎馬的神情漠然。
而在這近千名軍民中,一名黑衣女子十分嫻熟地騎著馬從隊伍後麵悠然而出。隻見那女子看到蘇念和裴子墨這藏匿不住的驚訝表情,彎嘴輕笑,手上揚著北漠特有的羊皮鞭,重重打在自己身下的馬背上,似乎在宣泄著什麼負麵情緒。
腳夾馬肚,馬兒緩緩走到裴子墨所在的梨花木馬車前,紅唇微吐,“世子,好久不見。”
蘇念眉目半斂,淡淡看著裴子墨作何反應。
裴子墨手仍舊撩著車簾,女子帶給他的驚詫不過是轉瞬,還不至於引得他真的驚得不得言語。頓了頓,裴子墨方才淡淡開口道,“好久不見,墨蘭。”
沒錯,來者正是一月前被裴子墨從南宮世家府邸趕出墨影衛的墨蘭。
墨寒看見昔日同伴如今意氣風發地騎著馬,帶著高傲的神色來此截住自己昔日的主子,隻覺時過境遷的蒼涼。他就知道,將墨蘭趕走,必然不是什麼好事。
墨蘭的身份,是她最大的靠山。
聽到這久違的一聲“墨蘭”,墨蘭沉默了。她離開將近一個月,起初她是瘋狂的不舍,到後來要死地難過,直至近幾日,她是近乎瘋狂地想要報複。
報複蘇念,報複裴子墨。
可是,當她帶著她的軍民按照可靠消息趕來南楚,趕在裴子墨回到東曜之前來此踏平他們前路的時候,她看到裴子墨那張依舊淡然如畫,處變不驚的俊臉時,她一直悸動煩躁的心,忽然就安靜了。
她本是養尊處優的北漠公主,一睹他俊容便不可自拔,從此深入墨影衛,不懼苦練,隻為離他更近一點。
可是他卻為了蘇念,將她趕出了墨影衛。
墨蘭想到這,眼裏的軟意褪去,一眼冰冷,看著蘇念和裴子墨,“蘇小姐斷本公主長姐一指,使得長姐終日厭厭困倦,茶飯不思,墨蘭今日特來向蘇小姐討回這一筆。”
裴子墨身後的蘇念愣了愣,敢情是衝著她來的。嗬嗬,當她軟柿子嗎。“北漠公主,昔日不知為何身為墨影衛的北漠公主對我甚有偏見,今日以北漠公主的身份前來替才子賽那日被裴子墨斷了一指的北漠大公主討公道,用意何在?”
蘇念話中寒意明顯。
“本公主用意明顯,聰慧如蘇小姐難道還看不明白嗎。”墨蘭冷冷看著蘇念,正好,她現在已經不是墨影衛,正想找蘇念這女人算賬。就算惹怒了世子爺,賠上她整個北漠,她也甘之若殆!
蘇念推開裴子墨撩撥著車簾的手,從馬車裏走出去,站在車轅上,間於青玉和墨寒之間,單薄的身子莫名有股倔強的攝人。“首先,我知道你是故意來找茬的,其次,斷人一指的是裴子墨,如果你非要來找我的茬,好,可以,自憑本事,不要用裴子墨做的事情來找我的茬。”
墨蘭印象中,蘇念雖然算不上溫婉,可是她一直很安靜,這麼犀利,她是第一次見。
“可是你別忘了,世子斷長姐一指也是為了你。”
蘇念輕笑一聲,眼角微露漠然,“每個人都應該為了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任,無論目的是什麼,都沒有理由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