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讓那個周聖通又到了辦公司裏麵工作,目的是麻醉他,讓他認為我們是充分的相信他,讓他不對我們產生哪怕是一丁點的懷疑。Susan一直目注著Derek走出會議室,才接著開會,這次會議的主題很自然就變成了公司職員要如何嚴於律己的話題。Susan侃侃而談,把每個職員在公司裏可能出現而不應該出現的一些錯誤以及那些隱藏在人們內心深處的私心都挖出來了。這樣的話題以前也說過,都是泛泛而談,這次她抽絲剝繭說得非常仔細。最後嚴正警告,任何職員如果私自截留客戶回扣,以及背著公司做私單公司一旦知道就會毫不留情將他清除出去。
Derek被公司解雇我無法可說,不過他理解Derek的處境,他相信不是萬不得已Derek不會這樣幹的。會議結束後他獨自留下來向Susan說情,並把Derek的情況告訴了她,希望她能給Derek一個改過的機會,Susan斷然拒絕了他。
他覺得她不可理喻,於是說,“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根本不給人改過的機會是不對的。”
“Did你要知道有些錯誤是不能犯的,這是原則問題。”她耐心地想說服他。
他不服氣繼續反駁,“什麼原則問題,完全是冷血。”
“什麼,你說什麼?”Susan生氣地望著他,提高聲音說,“Did,你不要以為你業績好就可以蔑視你的上司,隻要你違背了公司的製度我一樣可以解雇你。”見我不出聲,她又冷冷地丟了一句,“看不慣你們大陸人,沒紀律,無原則,以公廢私。”
她這樣一說他也來氣了,抬起頭冷冷地說,“Susan女士,我做錯了事你批評我是對的,但你不能侮辱我的人格,請你記住,台灣人也是中國人,請不要開口閉口看不慣大陸人。”說完不卑不亢地看著她。
Susan氣得臉都發紅,手指著他說,“你……”也許是太生氣的緣故,她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你什麼?看不慣大陸人你現在就可以解雇我,沒關係!你看不慣大陸人,外國人還看不慣你台灣人呢。”他一口氣說完覺得非常解氣,然後昂首闊步離開了會議室。
他默默地回到辦公室,Derek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正向大家告別,看到吳海濱進來艱澀地對他笑了笑,然後提著東西往外走。想起剛才的一幕我也靜不下心來做事了,於是同Derek一起出去了。
Derek並不知道我為了他同Susan頂嘴了,不好意思地說借了他的錢過兩天會想辦法還給他。我無所謂地笑了笑說,“你先用吧,等你女朋友病好了再還給我不遲。”Derek還是說要還給他,並說自己回去後不知道還來不來上海。我就說你不來了再說吧,想了想終於把與Susan爭辯的事告訴了他。
Derek感激又愧疚,難過地說,“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Susan肯定不會原諒你。”
我喟然歎道,“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想在一個公司長期做下去。”其實他與Susan爭辯也不過是一時衝動,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隻好退一步去想了,在離開會議室的那一刻他就決定了自己的打算。
在樓下同Derek分手後他步行到了上海。街上鋪天蓋地的地貼廣告象沙漠裏的駱駝刺一樣在人們的腳縫中頑強而刺眼;躺在地上書寫血淚史的乞丐將自己輝煌的過去與眼前的艱辛用粉筆寫在大理石的地板上;賣發票,手機竊聽器,DVD,手提電腦等人象蒼蠅一樣永不疲倦地在行人的耳畔刮噪;少林拳腳,二泉音樂,嘴上毛筆,腳上書法也八仙過海,在這裏各顯神通。
他在上海供人休憩的凳子上坐下來,眼望著這五花八門的表演,反複衡量自己的決定是不是草率衝動。繁華與喧囂伴隨著街上震耳欲聾的音樂象颶風一樣一次又一次地掀起他內心的狂潮。與Susan爭吵也許是漲潮前的輕雲,真正讓他心海洶湧的是一直以來隱藏在內心深處的貪婪與狂妄。
他說服自己後才去女人世界,把自己決定辭職償試開公司的打算告訴文靜。她注視了他一會,確信他已經下了決心便說,“想好了你就做吧,事業上我雖然不能給你多大的幫助,但是我會陪著你吃苦。”她溫柔的話語象潺潺的溪水滋潤了他貪婪的心,給了他莫大的鼓勵,重重地握了握她的手激動地說,“謝謝你,靜靜。”
她溫情脈脈看著他,“我自己有一萬多元錢,要不我打電話回去要我爸爸媽媽在家裏幫我借一點錢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