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王晶走出去,站在王樹林的麵前說,樹林,咱們兩個都冷靜些。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心裏還是別扭,還是壓抑,那咱們還是分開過吧,現在剛開始就吵吵吵,以後會更糟的。還有幾十年的日子要過,我要求你忍受我,不朝我發氣,對你也不公平。可你一發氣,我又無法忍受,所以你下個決心吧,我聽你的。要過就好好過,要不過就心平氣和地徹底分開,不要再彼此傷害了。

王樹林沒說話,手拿遙控板繼續在那兒瞎換頻道。後來斜了王晶一眼,終於把電視一關,說,其實我也沒什麼。就是莫名其妙地覺得心煩。以後我盡量注意行不行?

王晶聽他這麼講,沒話可說了,隻好不了了之。

以後他們又衝突過幾次。都是因為些小事。比如電話響了,王樹林拿起來時斷了,等王晶回來,他就會話裏有話地說,今天有個電話,我一拿起來就斷了。王晶說,你別這樣好不好,我也遇到過拿起電話不說話的,我都沒吭聲。再比如,王晶的傳呼響了,王晶沒回,他就會說,你怎麼不回啊?是不是我在家不方便啊?王晶解釋,不用回,是天氣預報。

但反過來,王樹林的手機晌了,他總是回避王晶,到陽台上,或者到飯廳,總之是王晶聽不見的地方去接。王晶若是有些疑問,他馬上會很不耐煩地說,我都是工作,我隻是不習慣當著人接電話。

還說,夫妻間若是這麼不信任就沒意思了,王晶覺得不是自己多心,王樹林的確與過去不同了,除了對自己多疑外,好像生活中比過去多了些內容,多了些不想讓她知道的內容。過去的王樹林絕對是以她為中心的。雖然眼下她什麼也沒發現。可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的。

王晶在心裏勸自己說,睜隻眼閉隻眼吧,全當上帝對自己的懲罰。

沒想到今天又發生了這檔事兒,一條莫名其妙的短信息,讓王樹林起了疑心。是哪個討厭鬼千的?這下好,讓王樹林有話說了。

真是冤枉。王晶還是心煩,睡不著,拉亮燈,隨手抓起一本《讀者》,翻開,第一篇文章叫《突如其來的浪漫》,王晶苦笑一下,自己可是突如其來的冤枉。過去她一看到這種煽情的文章馬上就讀,現在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了。她吃了一粒安定,重新睡下。

早上王晶醒來時,王樹林已經走了,兒子也去上學了。王晶見桌上擺著雞蛋牛奶,知道是王樹林給她準備的,便送進微波爐裏熱。

她坐在那兒,看著新家也是舊家,想著王樹林,有點兒無奈。

忽然記起昨晚的事,又把那個號碼找出來,用家裏的座機打過去。

一個男人接了電話,問,是哪位?王晶說,你是哪位?對方說,你打我的手機,怎麼問我是哪位?王晶說,昨天我手機上收到你這個手機發的短消息,所以我想知道你是誰。對方很警惕地說,你的號碼多少?王晶就報了自己的號碼。對方過了一會忽然說,哎呀對不起,我打錯了,我本來是想打137的,打成138了,你手機後麵的數字都和我那個朋友的一樣。對不起對不起,我按錯了。王晶說,原來如此。心裏想,你倒是簡單,按錯了,我可就倒黴了。對方說,哦,昨天你是不是給我回了一個短信息,問我是誰?王晶說,是啊,你也沒給我回。對方說,哦,我關機了。王晶調侃道,我就估計是打錯了。我說誰那麼關心我呢。對方有些不好意思,說,看來我白抒情了。王晶說,哎拜托你,給我回一條,就說你昨天那條發錯了。

對方有些不解,說,為什麼?王晶說,你就回吧,對我很重要。對方說,我明白了,有人吃醋了。好吧。

王晶笑笑,正準備關機,對方忽然又說,哎,可以問問你的名字嗎?也算我們有緣,互相認識一下好嗎?王晶覺得他挺客氣,也懂禮貌,而且發的那條短消息也感人,就說,好吧,認識一下。對方說,我叫聶北方。聶耳的聶,北方麼,就是南方對麵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