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和尹湘蘭分手後發生的事,她就不知道了。她是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想起給她打電話的。尹湘蘭心平氣和也是有氣無力地說,她在家看書呢,沒事。蘇新茶感覺到她心情不好,但因為自己正心煩,沒有多問。

今天她打電話給她,通知她聚會的事,她人已經在老家了。她說母親身體不好,她要陪她住些日子。來不了了。

真實的情況,她們永遠不可能知道了。

其實知道了也無用,最深的痛苦是無法分擔的。

盡管他們不知道湘蘭後來遇到的事,但就是前麵的相親失敗,聽著也夠難受的了。於麗麗說,這個黎美麗,她怎麼總和湘蘭作對?

湘蘭對她夠好的了。王晶說,大概湘蘭前世欠了她,這輩子來還債。

於麗麗說,我看是一種本能,看見男人就想誘惑。

白雲白沒有說話,心裏很難過很難過。對她來說這真是個多事之秋。先是發生了林飛燕自殺的事。這件事情對她的打擊,超過了與葉博文的分手。有那麼幾天她簡直心灰意冷,打不起一點精神來。

林飛燕留下的那封信,或者說那句話,像錐子一樣反反複複地錐著她,讓她走哪兒痛哪兒,也像一種咒語在耳邊嗡嗡作響,讓她感到無比壓抑和煩躁。

但她卻無處可說。最能和她說話的章赭離開了她,葉博文雖然人在身邊,感覺卻已是天涯海角。章赭的離去,應該算是她多事之秋的第二件大事;而王晶的憤而出走,是她多事之秋的第三件事。

這一樁接一樁的事情把白雲白搞得心力憔悴,不說萬念俱灰,也是百廢待興。現在又聽說了湘蘭的事,實在是讓人沮喪,讓人壓抑,讓人絕望。

於麗麗又說,這個黎美麗,怎麼老是以德報怨?真不是個東西!

白雲白幽幽地說,其實細想一下,黎美麗也是受害者,兩次都是男人甩了她,她沒有能力控製男人,又不甘心失敗,在那兒瞎撲騰,隻有傷及同類。

蘇新茶說,我真是不能理解男人,在我看來,湘蘭怎麼也比黎美麗好啊,性格溫柔,心地善良。黎美麗無非就是長得豔一些,可氣質太差了,盡說傻話。

王晶說,黎美麗那樣的人有她自己的生存法則。張愛玲早說過,有美的思想就以思想悅人,有美的身體就以身體悅人,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於麗麗笑說,去你的張愛玲,我還是喜歡美的思想。美的身體連動物都有。

蘇新茶說,遺憾的是,無論是有美的身體,還是和美的思想,這樣的女人都是少數,像我們這樣的平庸之輩,隻有老老實實過日子了。受點兒小氣,享點兒小福,打發餘生。

王晶笑,說,你能受什麼小氣?你們老古董對你那麼好。

蘇新茶歎息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不想說了。

白雲白自然知道她指的什麼,關心道,丹丹的電腦買了嗎?

蘇新茶說,買了,我又找我弟弟借了一萬。

於麗麗說,幹嗎找你弟弟借,一萬老古董還拿不出嗎?

蘇新茶心裏酸酸的,不想說,說了顯得自己無能,連一個老古董都搞不定。她答非所問道,不借還好,一借才知道,他老先生也離婚了。我們家四個孩子離兩個,占了二分之一,弄得我這段時間總覺得對不起我媽似的,有事無事都打電話給她。我媽倒挺高興,說,看來你再婚是對的,有了新家還比單身的時候關心我。她哪裏知道我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