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宋衝大獲全勝,一時其意風發,風頭無兩。夜裏更是在府邸裏大宴賓朋,說起戰場上的刀槍棍機,宋衝更是口若懸河,將益州軍貶斥了個一文不值。沒過了多久,扶風城裏便流傳起了童謠“益州軍,紙老虎,碰上我家宋將軍,宋將軍,膽兒衝,以一敵三,占了上風,淮陽軍,士氣足,打的他們,屁滾尿流!”
“哎,城主找我什麼事?”宋衝拽過一剛從屋裏出來的小廝問道。隻見這小廝茫然搖了搖頭,宋衝一時心中竟有些忐忑。
這襄平已是知天命的年紀,一把白須看上去頗有些仙風道骨。打小師出名門,早年又拜在了王氏門下,是淮陽郡守王義之最得意的弟子,雖無血親之緣,卻將這最重要的扶風一城交給他管轄,一管便是十年。
其間不是沒有發生過大事,可這襄平每逢大事有靜氣,處事又極是小心謹慎,選人用人頗有心得,賞罰又極是分明,十年間深得大家愛戴,扶風之城自然是風調雨順,國富民安。
宋衝這剛愎自用的性子同襄平倒是大相徑庭,多虧著襄平的引導和規勸,宋衝這才保得住百勝將軍的美名,平日對這位襄城主,宋衝倒是尊重的很。如今同益州首戰過後,軍損軍資事宜還未處理得當,襄平便召了他來,宋衝心裏自然有些打鼓。
見宋衝進來,襄平隻是使了個手勢示意宋衝坐下,後便埋頭在案幾之上。許久並未言語,宋衝坐在茶幾旁是如坐針氈,幾次欲開口,又生生咽了回去。
就在宋衝打定主意想要開口詢問之時,襄平說話了:“如今益州軍屯軍城外,不知宋將軍打算如何退敵?”
襄平這話問的蹊蹺,他宋衝明明前兩日剛剛大勝,將益州軍打的是抱頭鼠竄,可這襄平佯裝不知,這會兒子卻又來問他退敵之計,宋衝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
見宋衝語塞,襄平也不急,就這麼怔怔的看著他,似乎勢必要得到個答案般。宋衝想了想,有些無奈的說道:“前幾日我剛殺了他們的威風,不過是些平平之輩,與所傳不符,衝以為無甚要緊,城主莫要擔心。再過幾日,我便率兵去拔了他的營地,讓他們打道回府。”
宋衝這話說的是慷慨激昂,勝券在握,可襄平聽著卻是後背一陣發涼。“宋將軍可知,兵法有雲,驕兵必敗?”
“我自幼熟讀兵書,當然……”原本宋衝還有些漫不經心,可他這話還沒說完,就像突然警醒了一般,看向襄平。
“唉!”襄平起身,踱到了茶幾旁,按住正準備起身的宋衝,頗有些語重心長的說道:“你身經百戰,我並不擔心戰場之上的真刀真槍,可這行軍打仗又何止刀槍,若是一時不慎,中了敵人的奸計,這扶風城如何保得住!”
宋衝此刻才驚覺,自己隻顧著打贏了高興,殊不知自己犒賞三軍,大宴賓客的行為已經讓扶風的將士們起了懈怠之心,再加上街頭巷尾流傳的童謠,兵士們自然認為此役必勝,哪裏還會兢兢業業的操練。恐怕時間一長,就連他自己都要輕敵懈怠,如若此刻益州軍來襲,真是難保自己能笑到最後。
想到此處,宋衝不由得起身躬身抱拳,“屬下差點釀成大禍,謝城主提醒!”
……
事後宋衝細細想了一想,覺得理應趁現在打了勝仗,將士們士氣正高之時,乘勝追擊,一來一鼓作氣,不能坐等對方攻城。二來時間緊即便敵方有什麼鬼計也來不及布局。襄平也讚成他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