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電影放了150分鍾才結束,大部分時間麥言都是盯著銀幕的。可看完電影後要是問他那電影講了一個什麼故事,他是一點兒也不記得,他心裏想的全是關於林靜的事兒。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她不是應該在成都的嗎,或者回老家南昌,她怎麼會來瓷央?如果隻是獨自來玩,她應該去景區才對,怎麼會無聊到來這個並不繁華的商業區看電影呢?而且那麼巧,還被麥言碰到了。
她顯然認不出麥言是誰,那天晚上她醉得實在太厲害,雖然麥言還幫她洗了澡,吻了她。但對於他們來說,那都隻是一個夢而已。
離開放映廳的時候,麥言和林靜擦肩而過,林靜的表情一直是茫然失措的,不知道是因為剛才那場電影,還是因為她自己的生活。麥言突然對她充滿了好奇,就像剛剛遇到文丹時那樣。
文丹察覺到了麥言的心不在焉,她問麥言要不要一起去吃大盤雞,麥言說行,我們也很久沒吃火鍋了。
確實是很久沒吃了,以前在成都的時候,麥言每周都要去吃兩次火鍋,每次吃完之後肚子總會疼,疼的時候總是要說,以後再也不吃火鍋了,可是過不了幾天,又會去吃。
大盤雞應該是瓷央最出名的小吃了,就像火鍋對於重慶和四川一樣,但是地道的大盤雞店沒有幾家。
話音剛落,等到麥言回過頭來再看林靜時,她已經消失不見了,這讓麥言產生了一股莫名的惆悵感。文丹問他怎麼了,麥言說剛才的電影太傷感了。
文丹說對,很久沒看這麼感人的電影了。然後她就開始說電影裏的人物,又從人物聊到演員、導演和他們之間的那些八卦。文丹混的是模特圈,跟演藝圈也算沾邊,但她對這些藝人導演的私生活知道得比演藝圈內部的人還多。
麥言隻是聽,偶爾插嘴,偶爾答非所問,不過基本還是能應付,他似乎天生具備這種功能,就像下棋一樣,兩人對弈,麥言路過,掃上一眼,就能看出關鍵點在哪兒。聊天和下棋也一樣,講究的是勢均力敵,實力相當才能聊得痛快。文丹畢竟是靠臉蛋和身材吃飯的,麥言玩的是文字,所以和她聊起天來,即便麥言偶爾走神,回過神來之後,也能繼續跟她海闊天空地扯上半天。
當他們落座餐廳把香軟的麵條往嘴巴裏送的時候,麥言又想起了他在成都的那個女朋友,不知道她現在身處何方,和誰在一起,在做什麼。雖然是她先棄麥言而去,可麥言還是覺得對不起她。
畢竟一起生活了那麼久,麥言許多習慣都因她而改變,連飲食也一樣。他自幼生活在北方,愛吃麵食,而成都人民是以米飯為主食,在成都的日子裏,麥言大部分時間都是吃米飯,漸漸地,對麵食越來越疏遠。麥言以為他已經融入了這個南方城市,融入了他喜歡的人的靈魂裏,可是沒有想到,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現如今他又回到了北方,又想找回那些被他丟掉的東西。可是他發現,就像邯鄲學步一樣,他現在已經是四不像了。
四
麥言又開始厭倦瓷央了,他總是在一個地方的時候向往另外一個地方,真去了那裏,不久又會失望。也許是受了《在路上》那本書的影響,他又想像二十歲以前那樣,一個人四處流浪。
他把這想法告訴艾佳,艾佳不願意讓他走,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放下安穩舒適的生活,去風餐露宿,去顛沛流離。麥言也不明白,也許他天生就是漂流的命,像唐僧一樣,生下來就在江河裏漂流,剛長大就要西行取經。
麥言無處取經,隻想遠行。艾佳說她會在瓷央等他兩年,如果他還是執意要漂泊,不願意安穩下來,她就找個人隨便嫁了。
文丹要跟麥言一起上路,她已經放棄了自己當大明星的夢想,或者說她覺得與其靠自己奮鬥,不如和麥言在一起玩樂,也許玩著玩著就成名了。
因為是和文丹一起的,所以麥言沒有讓艾佳送他,艾佳為此哭了很久。麥言不知道怎麼安慰她,說什麼話都很無力,麥言隻覺得自己實在太渾蛋,來攪亂了艾佳的生活,又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裏。他實在太自私了,可是他改變不了自己,也不想改變。
依舊是坐火車,這一次選擇的目的地是南昌,這個革命味道很濃的城市。麥言跟文丹說那裏消費水平低,雖然是省會城市,卻像一個小縣城一樣,生活節奏類似成都和西安,但是沒有成都那麼多人,沒有西安那麼空洞。
其實麥言隻是想去林靜的老家看一看,看一看他喜歡的這個姑娘的成長環境,僅此而已。那天在電影院巧遇她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她了,麥言想她多半已經離開了瓷央。也許她也像麥言一樣,到處行走,那樣的話,他們總會在某個地方再相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