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和別的乞丐不同，他是跟著幹媽出來了。他叫她阿媽。
夜間，他們在城市的大江橋下過夜的時候，有阿媽為他拽拽衣角，小乞能感受到夜的溫暖在流動。
然而，風還是一天天變硬了，落葉被風裹著，紛紛往橋洞裏亂鑽。秋天就要過去，冬天是要到了呢。
“阿媽，哪裏才是我們要去的地方？”早上，小乞看著瞞天瞞地飛的落葉，問阿媽。
阿媽把半個老麵饅頭塞進他的嘴裏，說：“哪裏說得準呢，一直往南走，寒冷就隻能跟著我們的腳後跟跑了。”
小乞還是感到了寒意。耳畔就響起了課本裏的一句話：“秋天來了，秋天來了，一群大雁往南飛……”那時候，小乞還在一間窄小的教室裏讀著課文的。阿媽來了，阿媽說，要帶他到大城市裏去，那裏有白麵饅頭。阿媽帶走了村裏不少的小娃子。阿媽說，到年底，他們就能回家，還能帶回城裏的很多花花綠綠的東西。
到了城裏後，小乞每天就在天橋下坐著。阿媽把一條假的木腿塞進他的褲管裏，就遠遠躲開了。阿媽說，有假的木腿，能討到更多的錢。
這天，小乞很早就討到了阿媽要的數目，他沿著街巷慢慢往回走。走過一座學校門口的時候，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秋天來了，秋天來了，一群大雁往南飛……”
小乞呆呆地站了那裏，看了很久很久……他突然飛快地往前走，走到江邊，他的手用力一甩，人們看到，一條假腿像是張開了翅膀的大雁，飛起來，最後落在江上，打起了一大朵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