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她的生日還離得很遠。
上班的時候,快遞公司卻送來一束花。滿天星配著玫瑰,朵朵碩大飽滿。她歡喜地接過,心想,曾子歌送的嗎?特意叫快遞送到公司來,讓她開心一下?
花叢中綴著一張粉紅色卡片。
抽出來,上麵是黑色水筆的手寫字:秦小狐,希望你每天的心情都是天晴。天晴的後麵,還附了一個太陽,太陽還眯縫這一雙笑眼。落款是,譚旭。
譚旭?她坐在來,眼睛望著花束,耳朵卻傾聽著旁邊格子間裏的動靜。
沒有動靜。
她微微一側頭,沒人!
大概去洗手間或者倒水去了。
子曾經曰過,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花。來“盛世”,她為是就是打發離校前的時間,這樣她就不至於被與曾子歌有關的那些全盤包圍。想想前段時間的自己,那樣地瘋狂,被動,四處亂轉像隻無頭蒼蠅……嗯,其實就是窩囊。
想想就覺得很丟人,太丟人。她再也不要了。她的思緒掉轉回來,這顯然是有緣有故的花,但她所能做的,就是把那些個緣故扼殺在萌芽階段。
桌子上忽然多了一杯橙汁,溫溫地冒著熱氣。
杯子不再是一次性塑料杯,而是一隻碩大的潔白杯子,細瓷杯。上麵畫著一隻黑色的貓咪。
“我的杯子打破了,到樓下超市買的時候,順便也幫你帶了一個。”譚旭說得真是隨意,就是像兩人是油鹽柴米的老交情。
“謝謝你啊,多少錢?”明知道這樣說會拂逆他的好意,但她還是說了。
“五塊。”他輕描淡寫地說,“不用給錢那麼麻煩了吧,中午吃飯的時候,幫我買份西瓜好了。”他懂了她的意思,卻聰明地化解。這番措詞看似四平八穩,然而神色卻全沒了先前的愉悅。他一定在暗笑自己,讓你自作多情吧?這下碰一鼻子灰了吧?
她咪起眼睛一笑,點點頭。
同時作如下的心理活動:才五塊?這明明是“宜家”的杯子,至少得幾十塊吧,用這樣的杯子喝水,能美容養顏延年益壽吧?唉,我肯定打擊到他了,拜托你不要對我有什麼好感啊,我真的不想打擊你啊……
這對秦小狐來說,是為難的一天。
她捧著花,走出辦公室,走出大樓,走向公交車站,她捧花的姿勢,也很是糾結。因為她的漂亮,她收到的類似的花束,多得自己都記不清,但她卻從沒因它們而為難。在曾子歌出現前,她清楚地知道,它們不是她想要的;在曾子歌出現後,她更清楚地知道,她別無所求。
在感情方麵,秦小狐同學從來不善於玩模棱兩可的把戲,對於其他諸如以退為進,欲擒故縱,八麵玲瓏,表裏不一的戰略戰術也知之甚少。她基本上隻遵循一個原則:聽命於自己的內心。
走著走著,一輛車子在她身邊停住,車窗搖下,譚旭側頭朝她笑:“送你回去吧。”
年紀輕輕就自己開車來上班,要麼家裏有錢,要麼自己很能幹,從她了解的情況判斷,兩者皆有。她溫婉一笑,還是說出了那句話:“不用了,一會我男朋友來接我。”
“哦……那……”譚旭也笑笑,“那我先走了。拜拜。”他戴著墨鏡,很好遮掩了眼底的失望。
她沒過曾子歌會來,這不過是她的借口,以及委婉暗示,但今天他真的來了。
譚旭的車一走,他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說他就在附近,去音樂培訓中心送了一批吉他教材。曾子歌賺錢能力很強,想法也很現實,他覺得做一個非著名民間歌手,光靠做夢和軟搖滾是無法養家糊口的,所以他盡量發揮自己的所有才華,能做的事情都會去嚐試。
“現在我隻能做我能做的,如果有一天,有機會的話,我會去做我想做的。”在某次回答秦小狐有關前途與事業的提問時,他如是回答。
曾子歌小跑著來了。
“好熱,”他說,同時抓過小狐的手放在他的額頭,“你摸摸……”
全是汗水。
這是他慣常的小動作。
比如他冷,他也拉過秦小狐的手,放在自己手裏,說,“你摸摸……”
比如他吃撐了,他也拉過秦小狐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說,“你摸摸……”
比如他激動了,他也拉過秦小狐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說,“你摸摸……”
他想讓她更加切身地體會他的感受。
秦小狐認為,這隻是因為,他愛她。
事實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