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任保平睡得很香很沉。
幸福的時刻當然應該睡得最香最美。
一覺醒來是早晨。睜開眼已經快八點了,任保平的頭依然有些沉,思維也有些跟不上,一時間竟然記不起自己這是在哪裏。揉揉眼,任保平仔細打量一下充盈著溫馨喜氣而又陌生的新房,短暫的意識空白之後,他突然意識到這是自己的新家,從昨夜妻,自己已經是這個嶄新家庭的男主人了。
意識到這一點,任保平迫不及待地轉過身去,身後確實躺著自己的新娘子。
自己是真的結婚了,這裏真的是自己的家!
可是看看背對自己的新娘芳子,心中充盈蕩漾的幸福讓任保平仍然有種很強烈的不真實感。這種感覺讓任保平很不踏實,他希望自己能夠像個幸福的新郎那樣立刻適應這一切,但是那種虛幻感覺卻總是揮之不去。任保平覺得這些莫名其妙的感覺絕不是此時此地應該有的,甚至他以為這是對美好愛情和幸福婚姻的褻瀆,他不能讓這種不良情緒蛇一樣繼續搶奪吞噬他的幸福感。於是任保平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並盡力讓自己像個撿到了一塊巧克力的窮孩子,開始一點一點體味觸摸這有些像從天而降的幸福。
一個月前,再次求職失敗的任保平有些垂頭喪氣走出了招聘會場,不料一出門卻和一個非常亮麗的女孩撞個滿懷。任保平本來就不慣跟女孩打交道,現在跟這樣漂亮的女孩以這種方式遭遇,就更讓他不知所措。幾乎是下意識地蹲下身去幫忙撿資料,沒想手忙腳亂中又摸到了美女腳上,這讓任保平窘迫極了,通紅著臉都要哭了。亮麗女孩本來要發火,可是看到任保平傻的樣子反倒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笑聲真好聽,到現在還響在任保平耳畔,甘純得就像他老家的山泉水。
那場意外竟然讓兩個年青人相識了,而且很快就成了戀人,那女孩就是現在躺在任保平身邊的新娘花田芳子。
任保平覺得愛情真的是太美妙也太不可思議了,以他的性格和出身,如果不是那場意外,要得到這段愛情幾乎是一個白日夢,所以任保平覺得這愛情這幸福就是天上掉下來的,或者是姥姥心中的老天爺外國人嘴裏的上帝賜給他的,所以幾個月以來他其實一直都沉浸在巨大的幸福和巨大的不安之中,越是幸福的時刻,他越是擔心這隻是一個幸福的夢。
任保平本想讓芳子多睡一會兒,自己也好趁機回味一下洞房花燭夜的美妙。可是想了一大陣,任保平把和芳子邂逅初始到甜美戀愛到迅速結婚的前前後後所有情節一點不落地全記起來了,也記得昨晚朋友們鬧過洞房離開後,自己和芳子對飲交杯酒之後便相擁上床,但是上床之後的記憶卻是一片滄茫尋不見,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洞房花燭,那讓他無限向往和期待的美好時刻給他心中留下的竟然會是一片空白。任保平覺得無論如何都要想起點什麼來。可是想得頭又痛又大,他還是一無所獲。
一定是酒喝得太多的緣故!這時任保平唯一能找到的原因。任保平揉揉額頭,然後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去,他想要新娘幫自己驗證一下幸福的真實性。
任保平的手謹慎小心地輕輕觸到了芳子潤潔如玉的柔肩上,不知怎麼他竟然會心跳臉發燒。不過停了停,他還是很輕很輕地拍了拍。
芳子沒有動。
“芳子,芳子!”輕輕呼喚了幾聲,任保平終於還是沒有忍不住再次一邊輕柔地拍拍撫芳子。
芳子終於迷迷糊糊嗯了一聲,聲音嬌柔慵懶,讓任保平不忍再叫了。
芳子叫花田芳子,名字像有些東洋,其實是個正宗的本土美女——花田是由她父母兩人的姓氏組合而來。就像名字一樣,芳子長得容顏嬌美俏麗,體態纖巧婀娜,加上天生的晶瑩雪膚,街上一過,遠比一些影星歌星更搶眼,追她的人應該很多很多。任保平剛來鏡湖城幾個月,不但和花田芳子一見衷情結下百年之好,還剛剛被一家影視公司看中簽訂了演出合同,可謂福運雙至愛情事業都開花,也難怪結交不久的兩個哥們兒畢然和梁佳棟羨慕得眼睛發紅,拿畢然的話說,就是大家的好運氣都讓他任保平龜兒子一個人占了去,老天和上帝聯合太不公平。就連任保平自己也覺得老天對自己分外眷顧,他很滿足很幸福,滿足幸福得總是杞人憂天,時時害怕一覺醒來一切幸福美好都是個夢。
現在新床和被子枕頭都很正常真實,更有身邊的芳子證實著,但誰又能保證現在不是在夢裏呢?
任保平終於忍不住又呼喚起來。
在任保平輕切執著的呼喚下,芳子總算明確醒了過來,她不但應了一聲,扭動了一下春山般高低起伏韻致迷人的身體,還揉了揉眼睛。不過芳子並沒有馬上轉過身來,而是撒著嬌打著哈欠說困說還要睡。
芳子隻說了幾個字,但是這幾個字卻讓任保平更加迷惑——雖然隻是幾個字,任保平還是聽出芳子的聲音語氣都和往日大不相同,聽起來嬌柔而陌生。雖然他跟芳子相識相戀時間不是很長,但那也不至於對她的聲音陌生到這種程度,何況自己真的很喜歡她,自從很傳統也很傳奇地遇到她之後,她的笑容她的聲音就從沒有離開過他,所以無論如何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