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欽這麼做無疑是將左深乃至左家和自己綁在了一條船上。可是她現在別無他法。她能利用的就隻有那麼幾個,卻要提防更多的躲在暗處心機深沉的老家夥們。
一張白紙上,沒有留下隻言片語。蘇子欽卻覺得沉重。
魔族之王,無疑是愛著江崇的。所以才將自己的絕技交給那個男人,卻最終還是被背叛,甚至和那個男人同歸於盡。
人魔不能共存,魔族之王卻始終想要在兩者之間尋找一個平衡點。
若是不能用如此溫柔的方法將人魔聯係在一起,那麼,暴力就可以了嗎?
像那些研究人員給予魔族恐懼一樣,自己也給予人類以同等程度甚至更深的恐懼,那麼,就不會再遇到撕心裂肺的背叛了嗎?
一張白紙,蒼白到了極點,點在了蘇子欽的心裏。
一張白紙,將魔族之王當初的滿心喜悅全然展現在了轉世後的蘇子欽麵前。
一張白紙,承載著魔族之王的賭注。
賭注太過沉重,她孤零零地站在那一端,冷眼看著自己的一舉一動,或悲或喜。
她無疑是賭輸了。她傾家蕩產,她國破家亡,她差點魂飛魄散。若不是大長使在最後動用秘術傾他半生修為才將魔族之王投入轉世之輪,恐怕這個世界將再無一個叫蘇子欽的人存在了。
獵人們欠我的,我自當要回。
不管是前世的家國恨,還是今生的牢獄之災,被覬覦之仇。
她握住了手中那張薄薄的紙,紙上浸透著的感情源源不斷湧現,她仿佛就是那個一直注視著江崇的魔族之王,將自己的愛慕壓在心底,將自己降到了塵埃的地步,卻終究換不來他的一句“對不起”。
那張和江正則一模一樣的臉!
蘇子欽怔怔地看著江正則的背影,心裏湧現的強烈的恨意摻雜著無奈的愛意,衝撞在她的胸腔,招魂羅裏無法感受到的情緒全都在這一刻襲擊了毫不設防的她。
原來,當年自己被迫與江崇對立的時候,是這樣的想要哭泣麼?蘇子欽麵無表情地擦幹了臉上滑下來的東西,頗有些厭惡地道:“無用之人!”
厭惡著自己,厭惡著依舊還愛著他的自己。
而蘇子欽突然朦朧地意識到,自己現在對待江正則的感情,也確實不一般。因為他救下了她。因為她是江崇!
蘇子欽的眼裏卷起了暴風,卻又在下一刻銷聲匿跡。
既然你認為我是江崇,那我便是江崇,待我重新得回江山,待我重做魔族之王,我看你們這些將我奉為信仰的獵人,還有何立足之地!
蘇子欽是個睚眥必報之人。
也是一個知曉如何摧毀對方的聰明人。
她瞬間將自己從前的那些囂張收入心中,將他們碾碎成一點點的恨意,平鋪在自己的心髒,自己的腦海,自己所有最重要的角落,隻要一呼吸,隻要稍微一動,就能想起,就會爬著跪著也要走到最後,讓他們償還百倍之苦!
不再是為了活命而學習。
江正則並不知道,當這張白紙交給蘇子欽後,將掀起怎樣壯闊的命運波瀾。
她咬破自己的指尖,附在白紙上的一道禁製被打開了。
緩緩地金色字體浮現出來。
蘇子欽原本隻是猜猜看,竟然真的蒙對了。大概這份白紙,隻能由江家血統以及魔族之王的血才能打開,更能見其珍貴之處。
江正則認為自己是江崇,那麼必然也會打開,這是禁錮著靈魂的東西。蘇子欽打開了。
望著印在石壁上的字,她照著指示,毫不猶豫地想自己的手腕劃破,以血祭封印。
金色的字體在下一刻突然被打亂,像是被蘇子欽的血液誘惑,不斷地重新拆開再組合起來,如此反複,中心出現了一個小漩渦。
蘇子欽胸口的招魂羅亮了亮,全神貫注在那些字體上麵的蘇子欽卻沒有察覺到。
金色的字體漸漸變成了暗紅色,再後來變成了鮮血的顏色,就像是把蘇子欽的血液都吸了過去一般。
蘇子欽的臉色越加蒼白,可是她卻像是被那些奇怪玄奧的圖案吸引住了一般,目不轉睛地看著,想著,腦海中照著那些玄奧的規律自發地運作。蘇子欽方圓百裏的靈物,除了人類之外,都似有所察覺,紛紛往外逃亡。
江家的幾隻獵犬錯亂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依舊在得以喘息後開始瘋狂地撞擊牢門。
原本打算連夜趕去的眾人事覺蹊蹺,都慢慢地集合在了一起,除了索羅變還有慕容措已經先後離開外,剩下的三位家主:鍾家、三鮮家以及江家帶領著年輕才俊老以及江湖們都聚合在了一起,正是今晚要出發的一眾。
而祁家、左家和重圓家則三天後出發調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