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奶(1 / 2)

我怕過什麼,還是我什麼都怕?有時可能連我自己都說不清。說心裏話,我真正怕的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最怕的還是那些小蟲子,比如大地上密密麻麻的螞蟻、廁所裏的蛆和衣服縫裏的虱子和蟣子,這些東西看了就讓我頭皮發麻,渾身火燒火燎,仿佛讓你整個身體都覺得被蛀空,最後一切都變為齏粉。在很多人眼裏我的一生並不容易,就我感覺我也覺得我經曆了似乎最華麗的開幕。當我作為一個女人走進那個家的時候,可以說是那個家方方麵麵最鼎盛的時期,似乎在當地人眼中我就猶如生活在皇宮,一切的一切都是快樂而隨心的,仿佛一年四季給人的感覺都是陽光燦爛,都是鳥語花香和其樂融融,很多人說我有福,說我上輩子不知積了多大的德,可我覺得似乎這一切都很自然,自然得就像春天裏沒有感覺花就開了,地就綠了。但這樣的生活最後似乎隻持續了短短的7年,很多事便開始有了轉彎,讓人怎麼都似乎覺得不對勁,仿佛船在湍急的河裏轉了個急彎。事實上,當時我並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或者正在發生什麼,但可能作為我的公公,也就是當時我們家的老爺,他清楚,他也知道,據我所知他也曾在外麵闖蕩了很多年,因而他的消息是靈通的,也清楚外麵正在發生的一些事。我所知道的情況是,他作為大清國的朝廷命官,再做什麼身份有點特殊,因而用人們的話不適宜更多地拋頭露麵,但我公公似乎能夠預知什麼,因而後來當外麵不斷有人來到家裏要公公為國出力時,他便將自己的兒子,也是我的男人交了出去。我當時知道我男人和來的人一同去了西安,至於說去做什麼,來人對我說,不會做什麼壞事,更何況像你們家的人出去做什麼,能做那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嗎?我作為一個女人不好在這種時候多說什麼,隻是臨行前我對丈夫說,記住我不問你這次出去做什麼,但你要在事情辦完後早點回來。他對我說的話是,怎麼又來了,怎麼竟講胡話,我不回來還能上哪?事實上,那天夜裏我們倆已經說了很多話,似乎圍繞的也是這麼個話題。

我也知道可能作為女人就會在某些時候婆婆媽媽和哭哭啼啼,但通過很多事我也清楚女人的直覺有時是非常準的,而且正是我知道這樣的準才讓我擔心和不安。我後來就是想不通,我公公,他可是飽讀詩書、走南闖北、做過官的人,無論如何不該不清楚這次叫兒子出去將會出現什麼後果吧。但就我回憶,當時他還覺得自己是在做一件了不起的事,一件為兒子、為這個家幹的天大的好事。後來的情況是真是天大,但不是好事,而是將這個家推向了深淵。

後來很多人都覺得我這人怎麼了,怎麼像條瘋狗似的,整日都在家裏鬧,並將整個家搞得雞犬不寧,似乎很多時候我既沒有了體統,也沒了婦道,有的就是發瘋似的狂喊亂叫,就是一味不講理地尋死覓活。那段日子很多人讓我冷靜,讓我理智,我知道他們是一番好心,但是想想誰遭遇了這樣的事,遭遇了腹中還有孩子,腳下還有兩個孩子要吃飯,男人就沒了,死了,變鬼了的打擊後可以冷靜,還可以安安靜靜地像隻乖貓?我當時無論如何是做不到。當時我的想法很簡單,也很直接,那就是我無論如何要去西安,要找我男人,哪怕見不到人,能見到屍首也成,就是什麼都見不到,死在路上我也甘心,我也無怨無悔,也算完全擺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