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們都在世界的子宮裏(1 / 2)

夜晚是繁衍的時間,擺脫是為繁衍做準備,這就是世界,就是人類,也是所有生物的現實自然。這樣想是一種美妙,這樣想也便有了我們存在在某些時候的不同式樣,有了光線下的光線綿延。對於人,沒有文化就是歡喜,甚至可以說是歡喜之死的一種模式。我這麼想的時候看到狗和狗那樣,看到鳥和鳥的追逐,看到公雞壓住母雞那樣,同時也看到兩隻蝴蝶那麼一起在飛,還有蒼蠅,還有蟋蟀。繁衍是一首生命的歌,繁衍又是一種生命的樂曲,並那麼形成交配,形成無聲、律動,形成節奏的變化,然後高潮,然後死寂,然後像大家都進入了夢中。有夢就有驚醒,就有這中間猛然的什麼。女人在夢裏往往不怕驚醒,尤其是受孕的女人,更是在這種時候不管天塌地陷,仿佛這更像在體味生命的另一滋味。女人的滋味在孕育,在養育,在某些時候讓自己千瘡百孔,讓自己破爛不堪,讓自己成肥料、成土、成糞。慈禧是這樣的人,她似乎要的就是這樣的奢華,奢華表明她才代表一個國家,她才是女人的女人,隻要她在,這片國土就在,隻要她在哪怕她腳下的土地再貧瘠,莊稼再缺養分和水分,她也不能讓那些洋鬼子看不起她,看不起她腳下的土地。女人狠起來,炮筒都會軟,都會自己彎曲、耷拉下來,並那麼自行殘破,形成斷裂。

女人熾熱,男人就被放到了火上,就在這種火焰中被化作了灰,就這麼讓整個大地都像火烤一樣。難道我大清國就沒有了男人,難道我大清國的女人就這麼被拱手交給了那些不知哪個山頭下來的洋人,那些怪物?我就不信,看誰比誰更狠。老佛爺的這一怒,確實讓她感到了滋潤,確實讓八國聯軍在北京認識了這個女人,認識了這個女人控製的國家確實不同一般,也不同尋常,知道了這個國家在關鍵的時候有的是錢,仿佛不惜將大地變成火海,讓整個國家燒成灰,也要燒出銀子,即使白銀是白骨化就的,我們也在所不惜,我們有的是白骨,是人,是人呈現出的精神。這仿佛就叫我們都在陽光中,我們都在月夜裏,同時我們都在這個世界的子宮中。我們被送入了黑暗,我們被扔進了白天,我們為了繁衍被蹂躪,我們為了蹂躪被繁衍。在這種情況下,生命似乎便有了種種存在方式,並這麼形成了各種變化,形成了自然以外的事物,與事物以外的自然。我們被折騰,我們被炙烤,仿佛這一切都為了活,為了那麼讓自己感受到某些存在變化。

我看到有人走向了一個池塘,看到有人在那兒洗手,存在在某些時候永遠是自然的,而在某些時候又是非自然的。我看到人們在某些時候都在玩,都在那麼讓自己興奮,又讓自己僅僅在什麼地方走。人在子宮裏是一種漂浮,也是一種遊動,某些時候也是不知不覺的安靜,從而讓什麼都表現得無,表現得沒有聲息,有的就是被浸泡,被養育,被那種茫茫的黑裹著,並形成了一種懵懂,形成了一種近乎隨風飄拂,就像紙片、塵土,就像樹葉的生成和生長,又像某些時候關著或開著的窗子。在世界我們都是被欺辱的對象,而同時我們又在欺辱著別的東西。這形成了一種勾連,又類似我們看到的沒有勾連。一段日子以來,我就喜歡這麼躺著,這麼隨便在什麼地方休息和行走,並讓有些東西和我有關也無關。人類曆史是我們看到的另一土地,另一女人,另一記憶又沒有記憶的地方。我們有時候可以上那裏玩,上那兒撿拾什麼,而有時我們也像關上一道房門一樣將它關上,形成一種隔絕,就像女人穿上衣服之後,我們隻有想象、隻有猜測,隻有在某些時候感受其中的什麼。我現在似乎已經找到了走進曆史的入口。也許就像有人所說找到入口的人是幸福的,有時那是一個遠離現實的地方,又是一個可以喝著茶、抽著煙,那麼翻看更多隱秘、隱私和絕密的空間。人需要有這樣的一個休息處,這樣一個讓自己更自己的地方,這有點像裸露對裸露,也有點像沒有裸露對著裸露的一種存在。事實上,我現在已經習慣自己這麼在曆史的氛圍翻動什麼的感覺,抑或也可以將它稱作一種存在方式。曆史是一個特殊的地方,也可以講是一個墓地,是自然中的存在呈現。有時我來到這樣的地方便來到了一種存在的寂靜裏,來到了四季形成的那些存在本身裏。